褚禄山感受着怀中孩童的微微颤抖,但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上阵杀敌,他在行;讨好世子,他在行;勾心斗角,他也在行。
唯独就这安慰孩子,他一窍不通。
走到了门口,他先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凶煞。
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王爷会把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做。
一开始在北莽听见大汉被北凉收服的消息还挺高兴,急急忙忙跑过来,结果却遇到了这种事情。
王爷还说让自己不要伤害、威胁平民,这让他怎么弄啊。
敲了敲门,屋内却没有动静。
褚禄山疑惑的看向孩童,但那孩童现在眼神呆滞,显然已经被恐惧冲昏了头脑。
他不仅叹出一口气,“这还真是件苦差事。”
随即直接推门而进,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躺在床上的老者,面色苍白,显然身患重病。
看见自己的亲人,孩童好像恢复了神智,挣扎着从褚禄山的身上下来。
小跑到老者的身旁,直接跪下。
“爷爷,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呜呜呜。”
老者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眸子充满着浓浓的暮气,他艰难的抬起干枯的手臂摸了摸孩童的头。
“小小啊,没事,爷爷不怪你。”
安慰完自家孙子,他抬头看向褚禄山,不曾想就是这一眼,让褚禄山浑身颤了一下。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这双浑浊眸子中蕴含的情感。
悲伤、乞求、不舍……唯独没有害怕。
“大将军,您要杀要剐,老朽不在乎,只恳请您,放过我家孩儿,他还小,不懂事,他是无辜的啊……”
褚禄山沉默不语,但紧紧攥起的双手却表现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作为徐晓凶名最盛的义子,别人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做鹰犬。
何为鹰犬?
鹰者,猛禽也,凶狠残忍之代表;犬者,忠诚无比,面对来犯者无比残暴。
他在战场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嚣张跋扈,残暴无比,这就是他从三品千牛龙武将军!
但这一切都只是他显露在外的伪装,他的才华仅次于陈芝豹。
可如今,面对这乞求的一幕,他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行动。
呼吸声愈发粗重,只觉得胸中一口郁气无法吐出,如鲠在喉。
“我不会杀你们。”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叠被汗水打湿的银票,从中抽出三张放到了老者床头的桌子上。
随后径自离去,回到队伍中,他翻身上马。
一旁的小队长看见自家将军面色阴沉,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将军,发生了什么事?”
褚禄山烦躁的挥挥手,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