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半路,正行至一处山脚处时,突然间,一只小鹰从头顶上方坠落而下。这只小鹰似乎尚未掌握飞行技巧,径直摔到了秀英二人身旁的一块石头上,随后便静静地躺在那儿,毫无生气可言。
小女儿见状,兴奋不已,连忙飞奔过去拾起小鹰的尸首,并兴高采烈地说道:“妈妈,今日咱们有鸟儿肉可以吃啦!等到了二姐家中,我们把它烤熟吃,您觉得可好?”然而,秀英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回答道:“你可知这老鹰的来历么?怎敢轻易吞食它的血肉呢?”
小女儿一脸天真无邪,好奇地问道:“唔……我并不知晓呀!难道妈妈您知道老鹰还有什么特别的来历不成?”秀英略作思索,目光深远而富含深意,缓缓开口讲述起来:“很久很久以前啊,在吉米拉打的地方住着一户非常普通人家,他们迎来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并给她取名为阿母尼惹。这个小女孩自幼聪慧非凡,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六岁时便能够熟练地弹奏口弦,八岁已经掌握了织查尔瓦的技艺,到了十岁更是精通缝制美丽的花衣裳。无论是播种粮食、驱赶牲畜还是料理家务,对她来说都不在话下。阿母尼惹的美名就像春日里盛开的桃花一般,芬芳四溢,传遍了周围的山水之间。
某天,阿母尼惹如往常一样赶着羊群上山吃草。当她翻过三座山丘,来到一片茂密的大森林边缘时,突然间,一只凶猛无比的老虎从林中窜出,径直向羊群猛扑过去。受到惊吓的羊群立刻四散逃窜,而阿母尼惹则心急如焚,扯开嗓子大声呼喊,试图将羊群聚拢回来。
就在这惊心动魄的危急关头,森林边缘处出现了一个正在放羊的奴隶——木呷。只见他手握一根巨大的木棒,毫不畏惧地冲向老虎,奋力一挥,将其打得落荒而逃,潜入森林深处不见踪影。自那以后,阿母尼惹和木呷常常一同结伴放羊,两人相依相伴,在悠悠的马布声中,共同度过了数百个美好的晨曦与日暮。
这一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阿母尼惹像往常一样赶着羊群回到家中,但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她不禁心生疑惑:“阿爹阿妈去哪儿了呢?”她开始猜测起来。
“难道阿爹上山打猎去了吗?可是猎狗阿果怎么还乖乖地守在屋门口呢?”阿母尼惹自言自语道。接着,她又想到:“或许阿爹是下河捕鱼去了吧?可墙上明明还挂着渔网和鱼篓呀!”
“那阿妈会不会是到外婆家去了呢?瞧,毛披毡不就好好地放在锅庄边嘛!或者是去串亲戚了?不然银镇的烟袋怎会仍留在火塘边呢?再不然就是出门绣花去了?毕竟针线还在竹篓里呢……”阿母尼惹一边寻思着,一边在家中四处寻找线索。
找遍了每个角落,最后,终于在地坎下面发现了土司阿侯甲慈的管家正与自己的爹妈在一起说话。阿母尼惹的心中顿时升起一团迷雾,她暗自思忖:“这个时候管家来干什么呢?是来收租的吗?可现在还没到收养子的时候啊!还是来通知要打冤家的事?可为什么要跑到地头去商量呢?”
阿母尼惹越想心里越发烦闷,连手中的绣花针都不听使唤了,一不小心便刺破了手指,鲜血渗了出来。她呆呆地看着指尖的血迹,心情愈发沉重。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阿母尼惹早早地起了床。她走到院子里,看着天空中的云彩,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她转头对着木呷说道:“木呷哥哥,你看那天边的乌云一团团、一簇簇地堆积着,昨晚我还梦到老虎咬人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木呷听后,微笑着安慰道:“阿母尼惹妹妹,不必担忧。天边的乌云总会散去,而梦境中的猛虎也不会伤害任何人。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个梦而已,就算是真的猛虎,我也会把他打跑的。”
然而,命运却总是喜欢捉弄人。就在第三天的夜晚,夜幕降临,万籁俱寂。突然间,土司阿侯甲惹的管家带领着一群人凶神恶煞般地闯进了阿母尼惹的家门。他们二话不说,便将阿母尼惹强行带走,要把她带走去给土司做小老婆。
阿母尼惹惊恐万分,拼命挣扎,但无奈力量悬殊,最终还是被他们拖走了。她泪流满面,一路哭泣不止。那串串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浸湿了身上绚丽多彩的裙子,也打湿了路边鲜嫩的青草。
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样痛苦难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她作对。她穿过了三个广袤无垠的草原,感觉自己就像置身于三口滚烫的油锅里备受煎熬;翻越过三座高耸入云的大山,那种刺痛感犹如三把锋利无比的尖刀直插她的心房;又走过了三座摇摇欲坠的藤桥,好像有三根致命的绞索紧紧地套住了她的脖颈。
这段漫长而艰难的旅程,让阿母尼惹身心俱疲,生不如死。但她始终没有放弃希望,坚信总有一天能够重获自由,回到家人身边。
刚刚抵达土司家的地坝边缘,阿母尼惹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被那棵大树吸引住了——只见木呷竟然被吊在树上!眼前的景象让她如遭雷击,瞬间昏倒在地,并重重地撞在了大门口上。
过了好一会儿,阿母尼惹才缓缓苏醒过来。这时,她看到巫师正手提着一只鸡,在自己头顶上方绕了三圈。此刻的阿母尼惹悲痛欲绝,心中暗想:“鱼儿生活在水中,针线收藏在针筒里,而我阿母尼惹啊,宁死也不愿嫁给那个可恶的阿侯甲惹这个老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