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映雪的话,喻轻舟禁不住看向角落里的黎宵。
看见的是少年无辜的面孔,见喻轻舟看向自己,那张脸随之浮现的些许的疑惑。
“应该是误会吧。”
喻轻舟想了想,下意识地套用了黎宵之前的那套说辞:“黎宵他第一次到外面,见到这么多人难免会怕生。师姐不用在意就好。”
闻言,沈映雪静静地瞧了喻轻舟一会儿。
忽然轻轻地笑了:“他的人怕生,他的那张嘴倒是一点也不跟师弟客气。”
喻轻舟的身子僵了僵。
自从那天黎宵当着众人的面说了那些让人误解的话之后,喻轻舟还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同师姐解释。
一来,没有合适的时机。
二来,他也真的不知道该从何处讲起。说是误会吧,那些事情并非子虚乌有,就连衣服底下都还残留着大大小小的牙印。
这两天兴许是结了痂,伤口处隐隐地还有些发痒。
喻轻舟没好意思当着其他人的面伸手去抓,所以一直忍着,连睡觉都不安生。
此刻听见沈映雪的一番话。
也不知道是纯粹字面上的意思,还是另有所指。
禁不住原地踌躇起来。
好在这时候有人跑过来,提醒说时候差不多该启程了。沈映雪这才没有追根究底。
喻轻舟正要松一口气,却听见沈映雪轻轻说道:“师弟你,果然还是同从前一样。”
“什么?”喻轻舟一愣。
沈映雪没有回头,而是丢下一句:“还记得那年陌水河边,我同你说过的话吗?”
喻轻舟当然记得。
师姐用刚刚执剑斩杀妖魔救下他的那只手,拿起帕子为他轻轻擦拭脸上的血迹和灰尘。
然后温柔地叮嘱,让喻轻舟记住自己的身份。
师姐说:轻舟,你是人,对妖魔心软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因为妖魔最最擅长伪装,又惯会迷惑人心。
可是……
“喻道长,不是要走了么?怎么还跟个木头似的杵在这里一动不动啊?”
一道清脆的少年话音自耳畔响起,喻轻舟还未回头,就感到一边的肩膀蓦地往下沉了沉。
黎宵跟没长骨头似的挂在喻轻舟身上,说话时的气息一个劲儿地往喻轻舟的脖子钻。
喻轻舟立刻抬手,毫不犹豫地把那颗漂亮的脑袋瓜扒拉到一边。
后者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但是什么都没说。既然答应了喻轻舟要听话,这点自制力总还是有的。
可是刚才沈映雪那个女人,也不知凑在喻轻舟耳边嘀嘀咕咕了些什么,差一点整个人都快贴到喻轻舟的身上了。
喻轻舟也真是的。
不是都说他们人类最在乎什么男女有别吗?
那个女人一看就是馋他的身子,可是喻轻舟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面对自己时倒是处处提防,处处敬而远之……
“黎宵。”
听见喻轻舟突然叫自己的名字,黎宵还有些发愣,禁不住在嘴里啊了一声。
喻轻舟原本像是要同少年说些什么,可瞧见对方这副稀里糊涂的样子,终于只是低头笑了一下。
“罢了。”他说。
像是暂且放下了一桩心事。
黎宵全程一头雾水,但是看见喻轻舟垂眸微笑的样子,心里就像被小爪子挠了一下。痒痒的很。
可是未等黎宵进一步分辨自己眼下的心情,喻轻舟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淡淡的样子。
“走吧,就快到地方了。”
按照喻轻舟的说法,距离他们要去的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黎宵其实不太明白对方特意向自己说明这一点的用意。
——因为对黎宵而言,到与不到,或者到得早些晚些,其实没有那么大的差别。
黎宵会踏上这段旅程的根本原因从来只是——喻轻舟在这里。
倘若喻轻舟不想走了,或是直接掉头离开,那么黎宵也必然会同对方一起。
而那个在那些人的口中称作宗门的地方,于黎宵而言并没有什么所谓。
他就是想一直跟在喻轻舟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