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只是简简单单一次觐见,就闹得钱顺仪这位老资历的宫妃丢了绛云宫主位,可怜兮兮地被宫人从坤宁宫抬出来,竟是连皇帝的面儿都没见着,还得抓紧时间把她自个儿宫里贵嫔位份才能用的摆设给清理出来,搬迁到侧殿去。
“那谢美人看起来就不是个安分的,本宫听说,孟荣华你入宫前,曾与谢美人有过龃龉?”
回昭阳宫的路上,朱贵嫔满口都是惋惜的语气,脸上的表情却是充满了幸灾乐祸,几个被分配到昭阳宫的新妃默默地跟在她后头。
孟荣华听见主位点了自己的名字,又忍不住想起昨日这位贵嫔娘娘对自己的刁难,心中不忿,奈何她位份低,又没得皇帝宠幸,还得在对方手底下讨生活,于是也只得收起满腹的怨念,恭恭敬敬地答话:“妾不过是在阅选时说了些实话罢了,谁晓得谢美人非不依不饶......贵嫔娘娘今日也见着了,这人、她,许是因为那事儿,脑子都不正常了......”
朱贵嫔悠悠冷笑:“她再怎么不正常,也架不住陛下喜欢啊,瞧瞧陛下心疼她的那个样子,再瞧瞧你们这些个不争气的!”
她忽然停下脚步,跟在其身后的孟荣华一个没注意撞到了朱贵嫔身上。
“娘娘!”朱贵嫔的贴身女官连忙扶住了她。
孟荣华心里一个激灵,连忙屈膝请罪:“妾不是有意的,请贵嫔娘娘恕罪。”
朱贵嫔又是一声冷笑:“本宫还以为你出身孟氏,礼仪传家,最是有规矩的,怎么入了宫反倒连路都不会好好儿地走了。”
她抬起孟荣华的下巴,眼神中夹杂妒意地端详起少女鲜妍的脸庞:“啧啧,到底还是年轻了些,也罢,既然你家中不曾好生教导,那作为尔等的主位,便只能由本宫亲自教导一二了。”
听她辱及自己门第家教,孟荣华狠狠咬住下唇,气得浑身颤抖不止:“妾领罪,请贵嫔娘娘责罚。”
见状朱贵嫔啧啧两声,略带遗憾地低声说道:“你昨夜不是还有胆子要在皇后娘娘面前告一状么,怎地今个儿到了殿上就哑巴了,你那时若是能跳出来挑挑谢氏的刺,那说不准钱顺仪也不至于落到这地步。”
她倒不是对钱顺仪有多深厚的感情,只是遗憾不曾瞧见一出更大的戏罢了。
宫中的女人她看哪个都不顺眼,恨不能见旁人都撕打起来,好便宜了自己。
而听着朱贵嫔这番话语,孟荣华只剩下满心的惊悚。
她要在皇后娘娘面前状告谢珝真一事,只在私底下对着贴身的女官抱怨过而已,而这名女官是她自家中带来,从小一起长大的心腹,且女官的父母亲族都还在孟府,是万万不会背叛自己的。
那就只能是朱贵嫔暗中在自己屋外安排了人,才叫自家私底下的报怨被听了去。
想到这点,孟荣华愈加不安。
她今日的的确确是被状若疯癫的谢珝真给吓到了,才没按照预想的行事,如今又被朱贵嫔随口揭破阴私,更是惶恐不已。
到底也还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孟荣华一时慌了神,她惊恐着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叫朱贵嫔心里顿觉无趣:“你便在此地罚跪一个时辰吧。”
她看向孟荣华身后鹌鹑一样缩着脑袋的两名新妃:“夏采女,陈采女,你们两个就在这儿替本宫看着,等时辰到了,才准离开。”
说完,朱贵嫔感觉自己心中的郁气散了不少,她是皇帝在潜邸时的侍妾,年岁已经不小,偏偏未曾生育过,这一二年已经甚少能得皇帝宠爱,为了能叫皇帝常来自己宫里,她厚着脸皮去求皇后给自己这儿分几个新妃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