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还没开始,皇帝带着几个近臣在园中赏桂,正要叫几个臣下联诗为乐,便见太监总管李宗上前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派了云容来请您到思危殿一趟。”
云容是皇后身边最得用的女官,能叫皇后派她出来,想必不是什么简单事。
皇帝点点头,吩咐诸位近臣自行游玩,转身便离开了。
“皇后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皇帝问道。
云容与李宗一左一右地跟在他身后,闻言云容立马答道:“荆郡侯夫人今日入宫,对侯府出来的那位小仪不敬,叫谢才人撞见了,荆郡侯夫人挨了才人娘子的打,闹到皇后娘娘跟前,牵扯出嫔妃冒名入宫一事,因事涉郡侯府,皇后娘娘不好处理,便令臣来请陛下过去。”
“冒名入宫?”皇帝的眉头拧了起来,他哼笑一声,“荆郡侯素来小心谨慎,怎么竟闹出这么不体面的事?”
“大约是荆郡侯夫人自作主张罢,她......奴婢说句不恭敬的话,这位夫人在京中可很有些名气呢。”李宗是个胖胖的圆脸,笑起来的模样很是喜气,“她不大爱交际,家事也理得不太行的模样,荆郡侯的子女除了正房出的,很难活到成年呢。”
皇帝又笑了:“听着像个不慈的,朕记得那个谁是她家庶女吧,也难怪会对朕的宫嫔做出不敬之举,不过......算她倒霉,竟招惹上那泼货。”
他口中的泼货正是打了荆郡侯夫人的谢珝真,想到谢珝真,皇帝微怒的心情也稍稍平复了些,颇有点儿幸灾乐祸地说道:“招她做什么,她手劲大着呢,只怕这顿打是挨得瓷实了。”
云容听着暗暗有些心惊,她先前只知谢才人得宠,却不知竟得宠到这个地步,哪怕殴打了一品侯爵的夫人,皇帝也半点都不介怀。
而陪伴皇帝多年的李宗相比起来要松快些,凑趣地接话道:“想来也是那位夫人着实过分了些,能叫才人娘子出手教训的......”
皇帝一时想起武威侯夫人来。
巧了,这也是个侯夫人,而且武威侯府不像荆郡侯府那样,游离在京都权贵阶层的边缘,武威侯手里头是有实权的,而武威侯夫人亦是官宦人家的出身,父亲乃是一方郡守。
纵使如此,他武威侯府从上到下,但凡曾欺辱过谢珝真的,这虎脾气的女子一个都没放过,哪怕曾经是她的公公婆婆,亲自绑了周庭那狼心狗肺的东西到她门前请罪,她也大耳瓜子一个个地抽过去,不叫这一家三口有一个被落下的。
想着想着,皇帝稍缓的眉头又拧起来:“你说她这脾气怎地就这么急呢,下头人不敬,叫宫女女官上手教训便是了,哪里值得她亲手去打,万一把自己身子累出个好歹来,岂不又要偷偷地哭了?”
这话李宗不好接,只是他到底经验老到,很是明白皇帝并不需要自己答出个一二三五六来,只需顺着他的心意夸夸便够了:“才人娘子率直天真,又一副热心肠......”
皇帝听得直摇头:“她,天真,呵?”
仗着自己疼她就作天作地,又最善装模作样借力打力,给点杆子便麻溜地顺着往上爬了......
所幸的是她虽然闹腾,但多少心里头是有分寸的,不然这女子再是讨喜,也是宠爱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