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妾年过二十了,才有机会学这些个文雅玩意儿呢?”她瞥着皇帝,“妾记得小时候有一年过生日,母亲送了妾一把小银锁,妾可稀罕它了,只可惜后来它不知是被老鼠叼走了还是怎地,从此丢失不见踪迹......”
真好,她的女儿会比她拥有更多的好东西。
而这些好东西里,每一样都会灌注着皇帝的爱护和重视。
“直到妾出门子之前,才知道,竟是被父亲拿走了,他那几日手头紧,直接拿走了妾的东西去花用,母亲挣钱持家很是不易,我十岁起就开始做些小东西去卖来补贴家用,兄长也过得简省,读的书都是从同窗处借来抄在草纸上的,平日练字也舍不得用笔墨,只有父亲,不事生产,拿了女儿的生辰礼物,去......给一个花娘买裙钗......”谢珝真垂着眼,神情落寞。
皇帝却是微微一愣,一滴墨水自笔尖滴落,他皱皱眉,就着那滴墨痕在纸上画出一只梅花样式的簪子。
“所以妾大概是能明白许小仪的心思的,与其认个那样的父亲,还不如......”谢珝真神色一厉,“还不如就做个不孝的女儿好了!”
她总是那么地坦诚。
可以轻易地把自己心底最不甘的也向皇帝和盘托出,有很多时候皇帝都会觉得自己是谢珝真的救主,而谢珝真也正需要他一直都这么认为。
皇帝刚想说些什么安慰安慰谢珝真,只见这女子抬起双手,幼稚地拍拍自己的脸,转瞬她又变得快活起来:“哎呀,也真是的,大好的天儿说这些个破事做什么?”
谢珝真见皇帝的情绪累积得差不多了,便又主动拉着皇帝的手放在小腹上:“所以呀,陛下将来可要多陪陪咱们的女儿才好,许小仪和妾都是没父亲疼爱的,那滋味着实是......”
瞧着皇帝柔软而专注的眼神,谢珝真终于达成她的目的——许小仪这拧拧巴巴的身世,真是好用得很!
谢珝真想要自己的女儿做皇帝最重视也最疼爱的那一个,这可不刚好荆郡侯府的一家子就送来了品质最好的踏脚石?
而她小谢,不过是为了好妹妹抱不平,又因许小仪那糟糕的父亲而联想到自己同样糟糕的父亲,才对着皇帝讲出几句“真心话”而已。
皇帝会怎么想那是他自己的事,不过这男人向来重视子嗣,又爱怜贫惜弱的,自然而然就会把对谢珝真这个宠妃的怜惜蔓延到她腹中胎儿身上。
至于途中顺便赚了幅皇帝御笔亲绘的图纸,也是谢珝真故意算计过的。
孕育子嗣,男人从来都是付出最少的一方,要承受十月怀胎、以及生育之苦的,只有女人而已。
谢珝真没法叫皇帝和自己一起体会怀孕的感觉,但她会想尽办法让皇帝参与到孕育这个孩子的方方面面里来,哪怕只是这孩子身上的一件配饰,也要让皇帝在看见的时候,想起来他是为此亲自劳心劳力过的,这个项圈只是开始,日后,皇帝亲力亲为的地方还会有更多!
“朕必不会薄待你们母女。”皇帝此刻的心实在是柔软极了。
而依旧满心冷漠地算计着每一个反应,每一个表情的谢珝真低着头,无限娇羞:“妾从来都是相信陛下的,陛下,在您身边,妾每一刻都是幸福的,妾不敢奢求更多,只愿您能庇护这孩子,叫她的人生里没有阴霾,正如妾有幸与您相遇之后的这些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