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许小仪也不是蠢笨之人,她会明白如何选择,才是对自己更好的。”谢珝真用沉着的语气缓缓说道,“或许在大部分人眼中,侯府的富贵,生父的看重,已经足以弥补她们曾经遭受的一切。”
“没有侯府,她就只是寻常的民女出身,不,或许连寻常民女都比不上,她没有父亲,没有宗族,只有一个老迈无力的母亲。”
“可换个角度来想,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优势呢?”
“她对陛下是完全无害的,荆郡侯府这种老牌勋贵早已腐朽,是陛下需要清除的对象之一,就算它不因今日之事落败,来日也必会倒在其他事情上,这样的娘家......有还不如没有。”
“及早丢了,反而清净,而且她的倔强,她的决绝,更是会让陛下另眼相待。”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是陛下的嫔妃,更是陛下在内廷的臣子......我们都必须毫无保留地为陛下效忠,陛下才会更愿意宠信我等......”
起码表面上要表现得对皇帝忠贞无二,那些个盼着他早点驾崩好养几个美少年消遣的小心思,最好还是别叫他晓得。
谢珝真唇角的弧度略微带着些嘲讽:“咱们这位陛下可向来都不喜欢太过于乖顺的美人。”
“可那样一来,岂不是分了娘子的宠?”夏至满脸的忧虑,“而且若是许小仪将来变了心,背叛娘子又该如何是好?”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眼下我既决定要用她,便不会再做令我俩之间生嫌隙的事,你们也警醒着些,莫要叫外人挑拨,坏了我打算。”谢珝真并不担忧许小仪将来背叛。
她还手握着读档这个大杀器呢,早将先机占尽了。
只是谢珝真下意识地便不愿意多用这个功能,至于为什么,她现在还没想清楚,只是冥冥之中有种奇怪的感应,若自己真的毫无节制地去存档读档,很可能将来会朝着一个她最不愿意见到的方向去发展。
自打从武威侯府险死还生之后,谢珝真的直觉就变得敏锐了起来,而她选择相信这些灵光一闪的念头。
所以哪怕知道了自己可以无限制地读档存档,谢珝真也没有要立刻使用这个功能去给自己找点乐子的意思。
从理政殿出来,她又走了一段路,才叫人将步辇抬上前来,自己坐上去:“直接去玉春居吧,走挨着太液池的那条路,那条路最近。”
有了身孕之后,谢珝真虽然成天到处晃悠,但诸如冷僻的花丛树林、事故高发的池塘边、很可能栏杆没修好的高台之类的地方,她是从来都不去的,每次使用步辇,抬辇的宫人都是固定的那几个,上辇之前也总是亲自查看一遍,确定没问题才肯坐。
她的小心几乎已经到了神经质的地步,也幸好是谢珝真天生精力充沛,不然换了旁人来,只怕坚持不到多久,就逐渐松懈了。
太液池边的柳树叶子早就掉光了,无风的池面格外平静。
步辇一路过来,都没遇上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有几个带着女官出门散步的低位嫔妃远远见到是谢珝真,停下来行礼。
而谢珝真并没有停下受礼的意思,只叫几个宫人们继续往玉春居的方向走。
行礼的嫔妃正是皇后的族亲王选侍,以及住在昭阳宫的夏采女。
远远瞧着谢珝真的步辇过去,王选侍面带羡慕地叹了声:“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样的荣宠就好了。”
她虽是皇后的族亲,却不被皇后亲近抬举,本以为入宫是能顺风顺水成为宠妃的,哪知只叫皇帝召幸了一次,便再没了后话。
夏采女是江南来的民女,生得小小一个,美貌温顺,略有些孱弱,她性子也是有些内向,跟在王选侍身后听着她略带幽怨的话语,只陪着笑脸,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