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皇后:“这女子,大胆的时候胆子大得过头,不该她胆小了,又浑似只小老鼠,就爱藏在人后头偷瞄,仿佛朕会为区区一个幼童把她怎么了一样!”
皇帝从旁边的架子上扯了一条热乎的湿巾子擦着手,虽没跟谢珝真面对面,但他自觉是又从这女子身上寻到了乐趣,抓住了她的弱点了,立刻起驾去寿宁宫逗她一逗的心思蠢蠢欲动:“朕又不是不知道她嫁过人生过孩子,连武威侯府,朕都只照律罚了,那侯府的老二不过流放而已,朕都没急着灭他口呢,又如何会与无辜稚子计较。”
虽然周庭他下毒谋害妻子,但谢珝真没中招,依照律法,没到叫他赔命的地步;而武威侯也只是落了个教子不严的罪名,去了职位,罚了俸禄,再闭门思过,便算是相抵。
他啧啧几声,笑意愈发地浓了:“说起来那孩子还是朕给取的名,虽无皇室血脉,但多少也算个继子......皇后还没见过那孩子吧,生得与谢卿足足像了九成,脾气也像,小狼崽子似的,你若见了,定也喜欢。”
皇后却不搭他这话,反而说起谢珝真来:“陛下是伟男子,又如何知晓咱们女儿家的苦处?”
“哦?”皇帝看她神色不似寻常,便也跟着稍微认真起来。
“自宁妃起,这二嫁之事,虽有臣妾在上头压制,不许传那流言蜚语,但宫人也都是人,又如何仅一道命令就能叫他们完全管得住嘴?”皇后面带叹惋,“私底下只怕还是有人说,且世人多重女子贞洁,尤其是高门大户,更是重中之重,才人她无宁妃家世支撑,又自小不与权贵接触,难免心底要犯虚的。”
“而且,陛下您也晓得才人先前在武威侯府过的什么苦日子,只怕她虽面上不显,但心里依旧存着害怕呢!”
“您想想,自她入宫后,脾气性子是不是尖刻许多?”
皇帝想了下,在宫外时,谢珝真的脾气便暴躁得很,逮谁咬谁半点亏也不肯吃,但......皇帝仔细一琢磨,发现其实把周家一家子料理了之后,谢珝真的脾气是平和过一段时间的,那时也不是没有旁人拿她和离的事情说嘴,故意指责,但她对那些人的反应其实没那么大,一有脾气就全往他身上撒......这个皇帝还挺受用的。
然后就是她入了宫,又开始见人怼人,竖着满身的刺......
皇帝摸着下巴,感觉好像才剃干净的胡茬又开始往外冒了。
而皇后看他陷入思索,也略作停顿后继续说道:“臣妾虽然与才人相处不多,但也能看得出来,她性子只怕很是要强,越是心里害怕,就越不肯叫旁人瞧出她的害怕来,好显得她无惧无畏,刚强不屈......只是,陛下是她夫君,枕边人,便是她再如何刚强,对着陛下也难免变得柔弱、依赖起来,会怕自己的事情扰了陛下也是常理,陛下可万不能因未明她爱你之心而生出芥蒂,那样的话,臣妾这个自己要来做说客的,真就是无地自容了。”
这几句话刚刚好点在了皇帝最爱谢珝真的那一部分上,他闭着嘴,连连点头。
皇后则是轻叹:“而且这女子有孕,身心皆受操劳,难免变得思虑过重,草木皆兵的,臣妾私心想请陛下多多怜惜、体谅着才人些,她心性坚韧,脑子灵活,想必只要稍微过段时日,便会晓得陛下待她的爱护之心,不再如此胆战心惊了。”
“她如此爱朕,又为朕生孕子嗣,朕自然会多体谅......不如把那孩子接来宫中,叫她知道朕给好好养着呢,也好让她安心养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