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珝真见如此,便摆摆手,却只是叫宫人们下去,独留春分夏至两个,谢意也没叫抱走。
“我还记得,我在昙奴这个年纪的时候,娘您和母亲有什么事情商量,都是不避着咱们兄妹的。”谢珝真爱怜地摸摸崽子的脑袋,“他过完年也满五周岁了,正是知事的年纪,宫中......我们母子的处境到底与寻常嫔妃皇嗣不同,早叫他明事理,懂交际,也是一件好事。”
谢母又忍不住心疼起女儿来:“我总不忍心,你小时候咱们家里也是乱糟糟,那老东西不要脸,偏姐姐身子撑不住,我又太年轻......若是可以,我哪里不想叫你快快活活地长大,离这些个糟心事远远的。”
她又有了小巷子里那个虽然粗鄙,却无比疼爱女儿的唠叨母亲的样子:“罢了罢了,到底你已经长大了,我帮不上什么忙,你兄长说是个淳朴厚道的人,实则木头一根......日后还得这小子给谢家撑门楣,心眼儿多谢也好。”
谢意正好剥完一个橘子,他把橘子掰开递给谢母:“姥姥放心,昙奴会好好儿学,好好儿想的。”
谢母反手把他抱进怀里,将热乎的烤橘子喂进谢意嘴里:“小机灵鬼。”
入了宫来,她面上虽是不显,心里到底还是有些紧张的,方才屋里全是宫人,谢母即便想和孙子亲香亲香,也碍于规矩只得看着,现在宫人都走了,就剩下一个夏至,一个春分,谢母便也放开了些来,亲昵地抱着谢意贴了又贴,才在女儿戏谑的眼神里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情要跟她说,请她帮着拿个主意。
“咳。”谢母清清嗓子,“那个薛卓啊,他舅母以女换子的事情暴露了之后,他和你大兄的婚事也跟着告吹了,他改姓名回本家,换子的舅母被官府判了流放,舅舅却因为有他亲娘的求情,只判了三年劳役。”
“要我说啊,他娘也是个糊涂的,本来就因为多年只养下一个女孩儿,被夫家多次苛责,如今晓得了自己亲生的儿子是被弟媳妇故意调换,竟只一心怪罪弟媳,一点儿也不怀疑自己那个一事无成的弟弟。”
谢母说着说着就来气了。
薛卓的父亲只是个小秀才,外祖关家,从商,原本家资也算是丰厚,只是关老爷子去世之后,关舅舅没那个能力守住家业不说,还沾上了赌博的恶习,不出几年便把家产败个精光,到头来只能扒着姐夫一家过活。
可薛秀才家里也不是什么巨富,哪里养得起一个赌棍?
薛母怀着薛卓的时候,已经把自己全部的嫁妆都拿去给薛舅舅填补赌债,薛秀才又不许她掏婆家的钱去补贴娘家,于是薛母便只能和关舅母一起,自己做些绣活拿去卖了换钱给关舅舅。
她做绣活卖钱是瞒着婆家的,每次都是偷偷去关家院子里。
恰好那时的关舅母也怀了孕,两个孕妇都为着同一个男人费心操劳,关系慢慢也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