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的一瞬间,清脆的剑鸣声让陆宝慧心中一凛。
她身体不好,于武艺一道上,总是有心无力,由药物刺激带来的力气,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是个健康的正常人的幻觉,虽深知这份感觉只是一种消耗生命的假象,但她还是忍不住为之兴奋,愈战愈狂。
骁勇这个过去跟她毫不沾边的词语,在一剑剑的挥舞中被她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反观从一开始就占据了极大优势的陆微垣,却是被逼得连连退步。
她的剑毫无章法可言,只是在被动地一下下拦接来自姐姐毫不留情的追击,脚下踩的步子也十分混乱,摇摇晃晃,好似一个刚刚学会了走路,便要提剑迎敌的孩童那般,被对方连绵不绝的剑光压得极为狼狈。
赤红的长袖被剑割裂,陆微垣早已水火不侵坚若铁石的皮肤上出现细细的剑痕,在场的人眼见姊妹相争,反而是更强的那一个落在下风,都纷纷震惊不已,犹豫着该不该上前援手。
一个哨兵抓着腰间的刀忍不住上前一步,守将立刻抬手拦下了他,低喝道:“找死吗?!”
“可是殿下......”
“那不是你我能管的,下去!”
陆微垣踉踉跄跄地后退,手臂上伤口不断地流着血,她神情凝重而认真,是从未有过的专注。
而正持剑猛攻的陆宝慧也并不轻松,她眉头深深皱紧了,深知自己这一场挑战的结果必然是败——与自己对战的陆微垣,完全抛弃了她过往所学,无论剑术还是步法,都只是出自于她的本能反应。
所以才会显得那么凌乱,毫无章法,宛如新学的稚童。
陆宝慧不晓得自己该不该高兴。
陆微垣的表现,并非因为她依旧轻视自己,才故意藏锋,反而正是因为她开始重视了,正视了,才会抛弃过往所学,以最本真的态度来面对陆宝慧的逼杀。
这让陆宝慧有种怪异的感觉,她很清楚自己并没有被轻视,但又总觉得这样的话,自己就像是正在欺负小妹妹一样,可同时她又很清楚,若是陆微垣不这般做,自己只怕在第一招便已经败下阵来。
毕竟二人的武道修为实在是相差太大,哪怕陆宝慧心中从未服输,却也没法否认这真实存在的差距。
陆微垣在拿出认真态度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会为这场决斗主动退让,并非轻蔑戏耍,而是重视。
不然的话......
“那就太欺负人了啊。”陆微垣如是说。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她与陆宝慧完全可以算是两个不同的物种了,任凭陆宝慧豁出再多,也难伤她分毫。
陆微垣想要尽可能地保证这场战斗的公平,哪怕那只是她自己认为的“公平”。
剑鸣不断。
帝京的城楼上,两道身影不断交错,风声裹着她们,初晨的日光在她们身上镀了一层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