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房门轻启。
易逐云即刻翻身坐起,望见李莫愁步入,心中一阵温热,却不知她愠怒是否已消,乃以浅笑试探。
李莫愁面容沉静,缓步至榻边,凝视着他,默而不语。
易逐云察其神色,脸色微变,哼声道:“大早上的,若要晨吻,且待片刻不迟。”
李莫愁心下暗骂:“这王八蛋,明明是他三心二意,倒像是我理亏。昨晚念他疲累,方饶他一回,不曾想......”
气极反笑,一拳直击他面门。
易逐云早有防范,侧头避过。
未料李莫愁又一拳紧随其后,他急滚至榻侧,堪堪避开,口中呵斥道:“反了,夫人竟对夫君动手,我要报官,叫你吃板子教训。”
见李莫愁攻势再起,显然是来真的了,是铁了心要揍自己,易逐云连忙抓起床边被褥,连挡带防。
李莫愁拳风如织,密密麻麻朝他袭来,口中怒骂:“王八蛋,还报官,我教你报官!”
易逐云身受连环重拳,痛楚难忍,急叫道:“你曾说不再打我的,今日之举,叫我如何再信你半分?”
语未毕,脸颊又遭连环拳风,怒火中烧,遂弃被翻身坐起,双指如剑,霎时施展出指法反击。
李莫愁拳势方出,即感臂上要穴似被寒冰所锁,急忙收拳,复又连环出击,却屡屡半途而废,皆因对方以指代剑,早有防范,并有制其攻势之策。
察觉此点,她遂止拳,怒目圆睁,瞪视着他。
易逐云见她停手,这才抚上脸上的伤处,剧痛难耐,对上她凌厉的目光,不甘示弱,同样以狠戾之色回瞪,心中不禁感叹:“贼婆娘,你一点也不漂亮了!”
李莫愁冷声道:“还不知错?”
易逐云神情淡漠,道:“我无需向任何人低头认错。倘若我令你不悦,你大可随时离我而去,无人强留。我亦不愿与背信弃义之人空耗时光!”
李莫愁怒斥道:“找死!”
易逐云从容起身,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说道:“你杀不了我。你的武艺,我都有应对之策。如今你经脉未复,即便使出老顽童的左右互搏,也难取我性命,胜负犹未可知。”
李莫愁诧异道:“你时刻防备于我?”
易逐云坦然道:“不错,生死之事,岂能不防?自保之策,不可一日或忘。”
李莫愁追问道:“你以为我会杀你?”
易逐云道:“世事难料,若不是我反抗,方才便会被你打个半死。你以为暴力相向,我便会卑微求饶,乞求你发慈悲,满足你那可怜的控制欲?”
“笑话!”
他摇头苦笑,“你太小看我了,终有一日,我将超越你,那时,我将无所畏惧!”
李莫愁悲愤交加,泣道:“你骗我,你说要爱我一万年的。”
易逐云冷笑一声,道:“若认为爱你就要任你打杀,不得有丝毫还手,我还没这么下贱。”
整饬衣衫,侧头一瞧,只见李莫愁嘴角微垂,珠泪涟涟,他心想:“这刁蛮贼婆娘,施暴于我,反倒是她受了委屈不成?”
于是不予理会,行至铜镜之前,细细端详,只见面上亦是青紫交错,心中怒意更甚,袍袖一拂,大步流星出去。
甫出室外,却见小龙女、耶律燕与郭芙正贴墙窃听,不由一阵苦笑。
耶律燕与郭芙面露幸灾乐祸之色,相视而笑,小龙女亦掩口轻笑。
易逐云回身凝视耶律燕,道:“燕儿,你害我遭此横祸,把身上银钱悉数交来,否则我不客气了。”
耶律燕啐道:“呸,登徒浪子,哄我为你揉脚,挨打也是自讨苦吃。”
郭芙随声附和:“臭无赖,恶徒盗贼,确是咎由自取。”
易逐云冷哼一声,下巴微扬,傲然道:“谁若再骂我,便是心中爱我!”
郭芙想起往昔也曾被他巧舌所欺,脸颊不禁绯红,啐了一声以示不满。
耶律燕转身,对二女说道:“师叔,郭姑娘,我们先行一步,购些吃食去。”
小龙女轻轻颔首,三人转身离去。
易逐云轻轻摇头,随后转身步入屋内,合上门扉,缓缓行至李莫愁身侧。见她依旧泪痕斑驳,梨花带雨,不禁心软,轻揽她入怀。
李莫愁初次见他动怒,未料转眼间怒气全消,内心既是委屈又是欣慰,泪珠儿亦不知是悲是喜,愈发难以遏制。
易逐云将她抱起,将她轻置榻上,笑道:“你这刁钻娘子,打了人为何还一脸委屈?今日且饶过你,常言道,夫妻争吵是难免的,咱们此刻便和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