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恢复记忆力的时候,是温闻上辈子去世的时候。
陆余安闭了下眼,上辈子他没能见到温闻最后一面,通过投影石,他能看到温闻,到后面浑身是血躺在大街上,那一个画面他永远也忘不了。
他一个人在体育馆等了温闻很久很久,直到被医院的电话打来告知他温闻的死讯。
温闻没有亲人,应急联系人填的是他,这样一来,他死去之后,后事这一些也都是要靠陆余安来处理。
那天出了很大的太阳,天空湛蓝,没有一丝浮絮,是大好的晴天。
明明是那么好的天气。
只有他的心,如坠冰窟。
刚接到电话的时候,他甚至不敢置信,驾车到医院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昨天还对他笑着的人,今天莫名就变成了冰冷不会说话的尸体。
昨天还说今天要打爆他的人,今天就食了言。
他不是怪他食言,只是难以接受死亡。
高中成人礼的时候,母亲对他说的话突然萦绕在耳边:“有些时候,如果把握不住的话,那就加油,下一个瞬间,你就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了。”
就像现在,死亡降临的很突然。
谁也没有预料到,他突然就会来到面前。
或许昨天他们还曾畅聊人生理想,或许昨天他们还在聊今天吃什么,或许昨天他们在平淡的说着未来,或许昨天他们也曾追忆过去,但今天终究是天人永隔。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只有一方死亡。
温闻这一生已经过得够苦了,为什么就连死去,都是以这样痛苦的一个方式?
温闻向往自由,喜欢无边无际的大海,他之前还和陆余安开过玩笑:“哎陆余安,如果我以后比你早一步死,那你一定要管我哈,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就把我的骨灰撒在大海里面,我就能天天看到海了,还省下了墓地的钱,你就说我聪不聪明吧?”
温闻一点都不聪明,海水这么冷。
要是他被冻坏了怎么办?
陆余安沉默着,看着手里那个小小的罐子,那个罐子那么的小,是怎么能装得下温闻的呢?
明明温闻的份量那么大。
他那么喜欢自由,一个人躺在里面会不会觉得憋屈。
会不会觉得束缚?
他恍然想起很多年以前,温闻奶奶去世那一天,他找到温闻的时候,温闻一个人蹲在桥边,天上皎洁的明月撒下那点的光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
那个时候温闻看着天上的月亮是不是就在想着有一天,如果自己躺在河水里,那会不会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