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若此番请我来只是为了羞辱我,那你的目的达到了,我能走了吗?”她转身就要走,这地方真是一刻也不想停留。
谢危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语气严厉:“姜雪宁,我从前是如何教导你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你本该是如此之人,为何总想着依附男子,你难道忘了当初你说过你会靠自己在京城立足,让他们都看看你姜雪宁即使长于乡野也不会输给那些庸脂俗粉?”
姜雪宁记得这些话是当年上京时同谢危说过的。
她想从谢危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可他捏的很紧,根本就不给他挣脱的机会。
她气的大吼:“我从来不是君子,不过是一介女子。而且,我已是一国之后,难道我还不够证明自己的能力吗?”
谢危眼神危险,不屑地说:“陛下已死,你以为你还能当皇后多久?亡国之后有什么能力?”
姜雪宁简直愤怒到了极点,再次不顾疼痛,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谢危,你说的没错,我是亡国之后,可你又好的到哪去?乱臣贼子,你高尚什么?”
谢危看到姜雪宁被他气的张牙舞爪的样子,心中反而掠来一丝快意,他认识的姜雪宁一直都是自带獠牙和锋芒的,如此甚好。
他看着她那被他抓的通红的光洁的手腕,还真是一丝痕迹都没有了,难怪他那天晚上以为是在梦里。
“姜雪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我若是你,喜欢谁便永远藏在心底,既不宣之于口也不叫旁人知晓,免得害人害己。”
“谢大人还真是好人为师,我说了,这些都是我的事,我也没忘记过我的身份,不妨告诉你,你们一直找寻的玉玺就在我手中,若你想豋那最高位,最好在我面前收敛些,否则我是不会交出来的。”
“你是觉得,我想要的东西会没有办法得到?就凭这也妄想威胁我?我可不是那张遮也不是燕临。还有,他们是好人,我可不是。”谢危扯了扯嘴角笑意微凉。
“谢大人放心,本宫从未视你为好人。”姜雪宁打量了一眼面前这个阴晴不定的人,说道:“张遮一身清正是个好官,你们既已答应放过他,便不要再生事端为难他。否则......”
“否则什么?你还能有什么筹码?”
“呵呵,我是没什么筹码,所以我什么都豁得出去,不信的话谢大人可以试试。”
“看来咱们的皇后娘娘是对那张遮大人情根深重啊,可怕是要一厢情愿了,人家未必能高攀于你。”谢危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姜雪宁实在猜不透他想干嘛。
“呵呵,谢大人怕是误会了什么,我与张遮大人清清白白,你污我便算了,别污了张大人。还有,他算什么高攀?是我这般坏的人不配痴心妄想。”
“哈哈哈,我不过说他几句,你便像踩了尾巴一样,张牙舞爪,一切都在面上,没得半点遮掩。也就燕临那般蠢货才会被你迷得失了魂,我若是他,知晓你是这般人恨不得饮汝血,啖汝肉,抽了你这一身的反骨,让你好好看清自己的丑恶嘴脸。”谢危说话从未这样不客气过,甚至连燕临都一起骂了。
他的表情十分可怖,极像是犯了离魂症,可他分明才服了药。
算了,他疯了,她可不同一个疯子计较。
“可惜你不是燕临。”姜雪宁别过身,淡淡说道:“我姜雪宁是怎样的人与你无关,我与燕临之间的事更与你无关,谢大人还请高抬贵手,不要因为这些事去伤害无关的人。”
谢危心内有些受伤且失落,他不知自己今日是怎么了,明明也没犯病却总是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就像宁二说的,她是怎么的人,她的事又与她何干?
还有,他今日又何必特意去那牢房看姜雪宁会不会去看张遮?他都有些搞不懂自己了。
“燕临是真的喜欢你,好好对他,不要辜负他。我想你的梦想应该不只是当皇后吧,也许我可以扶你当这大乾的第一任女帝。”
燕临是他的表弟,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一定是看到姜雪宁这样太生气了才会关心则乱,这是谢危给自己想的最完美的借口。
反正他的使命也完成了,大乾谁称帝又如何,这盛世反正也不会如他所愿。
“你说什么?”姜雪宁回头怔怔地看着他,她想自己肯定是听错了,谢危怎么会说这些话。
“我记得欠你一条命,所以,只要你想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算是报你当年上京的喂血之恩。”谢危定定地看着她已十分光洁的手腕。
姜雪宁也下意识地握住了自己手腕,不停地用拇指摩挲着,大脑里不停地思考着谢危话中的真假。
“扶我当这大乾的女帝?你当真能做到?”她试探地问道。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试试,反正你现在也是这样,于你成功与否都不亏。”
“燕临呢?此事是你们商议过的结果,还是你......一时兴起?”姜雪宁总感觉他的状态不太稳定很像犯病的样子,不会明天就忘了自己说的话了吧。
“他去打流寇了,而且不日会远征大月,我没与他商量,但想必他也不会反对。”
谢危今日所言信息量实在太大,她需要好好消化一番。
“那还是等你们商量过后再说,我先回去了。”
姜雪宁再次要走,这回谢危也没再挽留,他看着她离去,直觉头痛欲裂,然后吐了一口血跌坐在地。
剑书听到动静进来:“先生,先生,你没事吧。”
谢危摆摆手,只是眼神还是一直不离姜雪宁远去的方向。
“先生,这世上好女子多的是,你和燕将军怎么非在一棵树上吊死?”剑书作为局外人早将谢危对姜雪宁的情感看的明明白白。
从前他还是姜姑娘的时候便对她很是照拂,后来人家当了皇后他明显心灰意冷了一段时间,更何况每当犯了离魂症,只要他一叫宁二或姜雪宁他的意识就会有片刻清醒。
其实先生若是喜欢大有千百个法子将她弄出宫,然后过两人的小日子,可惜命运弄人,偏偏燕将军也是对她百般爱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同燕将军争抢的,那可是他的表弟啊。
其实燕临错了,他不争抢并不全是因为燕临的喜欢,而是他自己的身体本就不允许他有多余的情感,否则他才不管谁谁谁,他若想要就是强留也会将她留在身边。
“剑书,我看你最近是太闲了,还敢口不择言了,你去城外看看燕临攻打那山头如何了,去助他一臂之力。”
“先生,我不能离开,你都吐血了,万一病发怎么办。我不该多言,我住嘴,住嘴。”剑书打着自己嘴巴,先生的身体每况愈下,也不知道刀琴什么时候回来,那解蛊师是否找到了。
谢危也拿他没办法,他们其实不算他手下,无非是曾经帮助过他们,就一心跟着他,还常常以命相护,他发誓等他还了姜雪宁的恩情后,便也给他们安排去处,还他们自由,让他们去过自己的日子。
剑书将他服到了床上躺下,然后将他身上的金石散偷偷收走了,先生的身体虚成这般,这种虎狼之药,实在是不能再吃了。
等谢危安睡后,他又给刀琴发去了书信,虽然之前几封一直石沉大海,但他相信以刀琴的本事一定能将人或药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