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焕却带着怀疑的口气说道:“姬大人莫不是在信口开河吧?找你这么说,你这五百精兵,每年光饷银就要花五万两银子。这其中恐怕还不包括兵器的费用吧?”
姬庆文笑道:“当然不包括了。狼筅、盾牌之类的都不值钱,他们手里的倭刀都是从日本买来的上品,价值十两银子一口;火枪也是西洋货,每把要三十两银子,有时候还买不到……”
袁崇焕听姬庆文说得头头是道、言之凿凿,还真有点相信了姬庆文的话,便又追问了一句:“那么……那辆战车值多少钱?”
姬庆文微笑着伸出五根手指:“大约五万两银子……”
“哼!”袁崇焕冷笑道,“姬大人这就有些危言耸听了吧?什么样的战车,要五万两银子?”
“我这辆战车就值五万两。车上四门火炮,每门价值一万两,四门便是四万两。这辆车本身就值一万两白银以上,这辆战车总共五万两银子的造价,下官还说便宜了呢!”姬庆文笑道。
这辆战车,在同皇太极交战时候发挥了重要作用,这是袁崇焕亲眼所见的;可真要说这辆车价值五万两银子,他却是将信将疑。
于是袁崇焕盘算了一下,说道:“那么说,姬大人养这五百人的团练兵士,一年就花了十五万两银子?”
姬庆文“嘿嘿”一笑:“谁叫我有钱呢?”
“哈哈哈!”袁崇焕忽然大笑起来,“姬大人真是好大手笔。你看我辽东养活数万兵士,也不过现银一百五十万两左右;加上所有的粮草、军械、修城、损耗等开支,也不过五百万两上下——其中本督师自筹一百五十万两、姬大人从江南发现银四十万两、宗室各王府以练兵为名出钱一百万两、其余都由户部兵部供应,已然是捉襟见肘了。没想到这么许多银子,放到姬大人这里,居然撑死了也只能养一万兵马。姬大人这些军士,难不成是天兵天将么?”
说罢,袁崇焕又复仰天大笑起来。
他这笑声之中满是恶意,让在场之人听来无不觉得尴尬。可他袁督师的威严在此,让他麾下的将官们也只能跟着干笑起来。
笑了一阵,袁崇焕忽然扭头对一名文官打扮的官员问道:“卢大人,此前本督师甄别天下勤王兵马,只有姬大人的苏州织造团练和你的‘天雄兵’能看得上眼。难不成卢大人也是个有钱人吗?”
姬庆文朝那位“卢大人”身上望去,却见此人身材瘦长、皮肤白皙,一副读书人打扮,乃是北直隶大名府知府卢象升。
只见卢象升先向袁崇焕拱了拱手,而后才说道:“下官手下兵士,乃是上个月听说京师有警,这才招募而成的,眼下军费全靠大名府中历年积累下的库银支付。却不料养兵练兵居然如此耗费银两,看来将满洲鞑子逐出中原之后,下官也要遣散兵士,只留下少数骨干用以绥靖地方而已……”
卢象升能在须臾之间,便说出这种两不得罪的话,已是十分难得的了。
可他话锋一转,又道:“然而眼下还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下官有一事不明,还请袁督师能够赐教。”
袁崇焕顺口答道:“不敢,不知卢大人有何不解之处?”
卢象升蹙眉道:“我想问的是,今日皇太极、代善虽然吃了败仗,可元气未损,不知其下一步还有什么打算?这件事情,袁督师考虑过没有?”
他此言一出,问得一众将官无不瞠目结舌,向主帅袁崇焕注目望去。!-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