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到了一本书,很好看,过几天给你邮过去,你也看看,希望可以给你解解闷。”我赶紧掩饰的说。
“你看了给我讲讲就行了,太远了,也很贵,你挣钱不容易就别太浪费了。”她说:“你这样能给我打电话我已很开心很满足了。”
“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嘛,只要能给你带来快乐,那就不是浪费。”心跳延续,我不懂今天是怎么了,总是说些毫无防备的话,而且句句见血。
“谢谢你,你也要开心,有你这些话,我已很开心了。”她的语言有些颤抖。
“谢什么啊,我们是好朋友,再说你还是我姐呢。”我立马将这面盾牌拿出来挡在了我们之间,我怕说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她一时无法消化,反而不美。
她笑了,没有说啥。好半天她才说:
“工地上要照顾好自己,吃好,把身体养好,知道么?”
我使劲点着头,忘记了她看不见我这种反应,无言的感动梗塞于喉。
“那姐做饭啦,等忙完了再给你发短信。”她笑的很开朗,仿佛刚才那些暧昧的话语都被她爽朗的笑容所溶解,不知怎么的,心中无法描述的情愫在渐渐生长,发芽。
挂了电话,五味掺杂,思考着刚才的对话,不知她会怎么想?或许这只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对话,是我想得太多了吧?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夕阳也在我的叹息声中隐匿了它最后一抹光彩。大地瞬间暗了下来。像我的心情一样。
电话再次响起,弟打来的,问我吃了没,我说还没,兜里没钱,这会正往工地走呢,弟说给我留饭了,知道我没钱,怕我饿着。挂了电话,对着即将被夜色笼罩的城市叹气,心想,啥时候我才能真正的实现自由,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可我喜欢什么呢?无言。
怀着忐忐忑忑的心情回到了工地,工地千瓦管发出明亮的光芒,也不过百米范围,我像这灯光一样,厚重的黑夜,我独自沉默和无奈。
我喜欢的事就是去照顾她,想到这一层事时还真吓了我一跳,什么时候开始的想法呀?轮回之前吧?
渴望的自由就是给我一种魔法让我可拥有世间的一切力量去拯救我喜欢的小琪,让她幸福快乐的生活,不用再去努力向命运争取,我将守着她,给她最大的幸福和安全感。然而这种想法很快就被无情的现实所粉碎。
我吃着已凉的饭菜发呆。弟和席明在一起讨论着工作的事,弟说这儿明天就要开工了,可就两台塔吊,还多了一个人,他们说的是我,席明说要不赶紧再联系吧,说不定这几天活还是挺多的,又听席明说要不他先回公司看看,毕竟非常时刻,不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兄弟们都流落街头,但他也不想去公司,公司太忙而工资低,根本挣不了几个钱。他们俩就这样挣扎着,叹息着,小小的年纪,脸上隐约挂着生活的风霜,清澈的眼睛里看不到孩子般闪亮的光泽。我们这些来自边缘地区的孩子,早早的就承担起了生活的重担,为着茫然而微小的梦想奋斗着,失去的似乎比得到的还多。
看着校园里同样年纪的少年,我们的眼里总是露出羡慕的神色。同样的年纪,世界是不一样的。生活的具体性使我们不得不放下青春的骄傲,用汗水和眼泪换取我们明天不可知的幸福!
吃完饭,躺在床上,懒懒的倍感舒服。夜风从纱窗里吹进来,仿佛带去了劳累一天的疲惫和迷茫。宿舍很大,住着八个人,除了我们仨,五个都是打零工的,年纪四五十岁左右,他们静静的抽完几支烟后,开始进入了梦想,劳累的生活使他们的身体特别喜欢睡眠,只有在这此时,他们的脸上才会挂起久违的笑容,嘴角上翘,脸色安详,也许他们在梦里见到了自己的亲人,期盼他们回家。
“许超,你还出去么?”席明回过头来问我。
“不了,今天转了一大圈,累死了,想睡觉。”我说,伸了伸腰,打了个哈欠。
“其他什么地方都没什么活吗?”他问。
“有开的呢,人家不要人了。我没啥认识的人,只能这样瞎等着了。”我无奈的说。
“那你怎么想的?”
“如果实在没活,那我打算去兰州,到那边再说吧。”我说。
“大老远来了,再等等吧,说不定明天就会有转机的。”席明说。
席明,一个憨厚而可爱的男孩子,年龄比我小四五岁,为人却很机灵,小小的个头,胖乎乎的身材,一双充满活力的眼睛,他初中都没读完开始在外打工。后来发生的事让我对这个小子有了一个不错的认识,年纪最小,却是我们几个当中结婚最早的一个,他的爱情故事充满着离奇的色彩,现在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当然这是后话。
他们俩出去了,我独自留在床上对着手机发呆。
很想给小琪发个短信,说说我的处境,现在真的很无助,在生活面前如此微小,像一粒沙,风一吹就很难在茫茫世界里找到我的存在。是啊,多么现实的微小,我怎么可以这样微小?
我到底能做什么?怎样做才能改变我这种被动的处境?
这是我考虑最多的问题。从来没觉得我会是如此无措,直到今天,饥肠辘辘的我第一次深刻考虑自己。这些年爸妈的照顾,使我没考虑过生活会这样难,而我对爸妈的不理解曾多么幼稚,记得那时别人家都有彩电了,我们家还是老牌子的黑白机子,我说该换了,这么小一点怎么看啊?而且黑白的放家里来客人了也丢人。爸爸每次都说换,可换了两年还是黑白,那时我就大哭大闹的说爸妈没本事,连个电视都换不了,更别提买其他东西了。
后来那黑白电视还是我淘汰的呢。当初买电视时爸爸还是反对,说有的看就行了,没那么多讲究。当时我已体验到了挣钱的辛苦,就没怎么怪爸爸思想多固执啊!老一派思想阶级观念,不接受新时代的产物。妈妈却责怪起了爸爸,说爸爸将钱看的重,又图了个啥?人这一辈子要说长长,说短短,何必看的那么远。
是啊,有时将生活看的太远,会与当前的幸福擦肩而过。
在我们极力的开导下,爸爸勉强同意了,这样我们告别了黑白时代,而这样的事发生在我的双十年华。呵呵,真的难以想象当时的生活水平。但从此我下定了一个决心,哪怕不管有多难,我都要从根本上改变现状,给爸妈带来幸福的晚年生活,即使命运不会轻易让步,我也要站在斗争的一面去争取!
一路追忆,从思想朦胧阶段到想着如何改变如现状之时,电话响了,一条短信。我依然决然的将沉重的思想包袱丢弃在一边,信息是孟小琪发的。我已经意不经意的有种感觉,那就是,我的脚步已迈进了另一个美丽的世界。
短信问我在干嘛?吃了吗?想什么呢?给我说说可以吗?我的心幸福的笑了。感觉被人关心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个姑娘这样每天嘘寒问暖,有事没事总想着和我交换思想。我赶紧回复了一句:
“我可以给你打个电话吗?”
一会儿有消息就来了,说:“等十点以后你再打过来,这会我爸妈在呢。记得一定打过来,我等你电话,嘿嘿。”
望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文字我眼睛里泛起了泪花。
夜好静,校园里响起轻盈的脚步声,这样的脚步声一直会持续到午夜时分才回归安宁。
我也习惯了这样的脚步,充满着青春的力量。
我开始期盼时间很快就过去吧,将天使的声音带到我的耳边,我的心灵需要这样的声音,它能带给我勇气和力量,面对这多舛的命运和生命。
弟和席明回来了,同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们说又找了一个活,问我去不去,如果我不去,席明说他就去。
我兴奋极了,我说我就留在这儿干吧,已经熟悉这儿了,我怕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下子适应不了,席明也很仗义,拍着胸脯说:
“你们俩兄弟呆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只要大家都有活干,就行了。”
我很感动,说:“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我一定帮。”!-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