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童奇,连陆三川都看得目瞪口呆。
虽称不上倾国倾城,也算一朵出水芙蓉。青丝柔滑,折了一道月牙贴在额头,两条细而长的柳眉弯在泛着微光的清澈双眸之上,鼻子小而巧,恰到好处地点在正中,其下两瓣桃唇,不染而赤。只是不知为何,明眸之中却泛着淡淡忧伤。
此时,姑娘双手缩进衣袖之中,大约惊恐万分。
童奇一时看呆,竟忘了藏在身后的黄花,直到随从在他耳旁叫了一声“少爷,花”,他这才将手向前伸出,只是茎已被掐断,黄花垂了头。童奇若是不笑,倒也显得文质彬彬,只是他没能控制住内心蠢蠢欲动的情欲,咧开嘴呵呵一笑,猥琐至极。
姑娘双眉轻锁,有些厌恶地“嗤”了一声,转身欲离去。
童奇迈步追上,张开双臂拦在姑娘身前,脑筋飞转欲讲一些“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之类的花言巧语来讨姑娘欢心,只是他向来不喜读书,只在昨日匆忙记了四五句诗词以做充数之用,当下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姑娘,满脑子的翻云覆雨灵肉结合,什么“君子”什么“风度”早已在九霄云外。
腹中空空,他急的双眼乱瞄,忽然发现手中的黄花,便将手再次前伸,口中念道“美人...如花似玉!”那黄花本就折了茎,经他这般折腾,花霎时离了茎,掉落在地。
他尴尬地笑了一笑,却有了灵感,随机应变道:“花遇美人,自知失色,这才断头断脑五马分尸。”
四名随从在他身后,听他讲“花遇美人,自知失色”,顿时喜出望外,有一种栽树终成荫的满足感,恨不得击掌欢呼拍额相庆,又听他讲“断头断脑五马分尸”,便直从云间坠落深渊。
哪里会有姑娘喜欢听“断头断脑五马分尸”?
童奇却不自知,以为自己乍现的灵感弥补了所有缺憾,便痴痴地望着姑娘,企盼见到白嫩的脸颊飞起红晕。
姑娘双眉却皱得更紧,厌恶之情溢于言表,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自他身旁匆匆走过。
童奇瞪大了双眼,望着姑娘倩影,心中骂道:我童奇几时受过这般轻视?温柔待你你不肯,就别逼老子动粗!他将手中花枝狠摔在地,右脚踏起,将那朵黄花踩得粉碎,抬手指向姑娘叫道:“臭婊子,你给老子站住!”
四周看热闹的行人知晓他将撒泼,不愿被搅进其中,纷纷低下头快步走过。
四名随从随即抢步上前,似一堵人墙拦住姑娘去路。其中一人笑道:“姑娘,我家少爷叫你呢!”
陆三川暗叫不好,两眼左转右转,见四下已无人影,连小贩都抛下摊位跑得无影无踪。他度量倘若自己视而不见,那位姑娘定然惨遭蹂躏。
他猛地站起,不顾一切地向童奇叫道:“童奇!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模样成何体统!”
童奇被他的厉声呵斥吓了一跳,以为是哪路英雄打抱不平,讪讪地转过身,见他衣衫褴褛满面污秽,觉得诧异,细细一看才认出他来,却仰头哈哈大笑,“我当是谁,原来是一条丧家之犬!你平日里满口忠孝仁义,怎么你爹死了你却不跟着一起去,反而在这装老虎?”
陆三川饥饿许久面色苍白,听童奇一番恶言,脸色变做铁青。他目光绕过童奇,向那姑娘望了一眼,见姑娘正望着自己,胸中便又有了勇气,讲道:“为人子,有所为而有所不为。父亲已死,我更要承着父亲的意志与愿望活下去!”
童奇笑声更盛,“陆三川啊陆三川,装是你会装。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上次我不敢动你,是因为你爹陆本炽还活着,可今日,仅剩你一个人了。我童奇不是一个恃强凌弱的人,趁我还没发火,赶紧滚。”说着,他将双手背在身后,向左仰起头望向天空,余光却注意着姑娘动静,想到:姑娘,你看我这般傲视天下,难道你还不心动么?
陆三川自是明白他打的什么算盘,也知晓自己的选择会导致不同的结果。倘若引得童奇不满,一顿拳脚在所难免。自己受点伤倒并无大碍,只是那姑娘...道义在天,生死不值一提!
他冷冷一笑,嘲讽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童奇只听到十个字,并不知晓这十个字有何意思。他想问身旁的随从,又恐自己的形象受损,便只是咳了一声。
稍有智慧的一名随从立刻上前,在他耳旁小声说道:“少爷,他说你不自量力。”!-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