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以后,张义便去准备了一辆马车。
依照张义的意思,想为陆三川准备一辆六辔马车,金绸华盖。
陆三川大是不愿,连连摇头,“张谷主的好意,陆某心领了,但陆某不过一介凡夫,如何享用得起这般金贵?况且,如此引人注目地走在路上,只怕会招来贼匪。陆某只需一辆寻常马车,能让不为大哥舒适地躺在马车内,安心修养便可。”
张义只得遵从,命人准备了一辆低调不起眼的马车,粗布惟帘,普普通通。
陆三川谢过张义,踏上老板,为栾为拉开惟帘,栾为便抱着栾不为钻入车厢之内。
陆三川本希望苏青也坐在车厢以内,毕竟姑娘家家的,抛头露面不好。
苏青却是脸颊一红,心底没由来地泛起了春思:以前也没见你在意这些...现在想娶我过门了,就要金屋藏娇了...哼,我偏要坐你身旁。
陆三川握着马鞭,坐在老板之上,时而挥鞭轻挞马臀,使马车行进的速度不至于太快,也不至于太慢。苏青便坐在他身旁,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苏青问道:“川哥哥,我们接下来去哪?”
陆三川想过这个问题。眼下最为重要的,自然是找到袁启明,将他绳之以法。但袁启明毕竟有伤在身,想来应当隐居密 处,短时间内不会再出来祸害江湖。
思来想去,似乎无处可去,陆三川略微沉吟,忽道,“先去一趟桃仙谷!”
听及桃仙谷,苏青立刻想起一副画面:一片被犁过的血色土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碎肢残骸,若是仔细一些,还能望见一两颗的眼珠。刀枪剑戟混着树枝花茎胡乱插在地上,好似一尊尊的墓碑,更显得凄惨悲凉。
苏青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脊背一阵发凉。但既然陆三川说了,她也便没有拒绝。
车轱辘恰好滚过一处洼地,马车震了一震,苏青吓得发出一阵尖叫。车厢内,也传来一声咋呼。
陆三川立时勒马停下,抬手摁住苏青肩膀,急道:“青儿,怎么了?”
苏青正在想象桃仙谷地狱般的场面,这才吓了一跳,过得片刻,便缓了过来,摇摇头,表示自己无恙。不过她觉得奇怪,往日里,别说想象,就是自己果真站在遍地尸体的原野上,也不一定会有恐惧感。
确认苏青没事,陆三川才撩开惟帘,探头进去,问道:“栾大哥,怎么了?”
栾不为躺在栾为左侧,脑袋枕在栾为左腿。栾为的右腿便紧挨着厢壁。
此时,栾为向左挪了一挪,盯着自己右腿边上,抬手轻捶坐垫,“自坐下之后,我便觉得这坐垫凹凸不平,底下似乎藏着什么。方才那一下颠簸,我更确信了。”
“是吗?”陆三川将马鞭交给苏青,弓身踏入车厢之内,掀开坐垫。
坐垫之下,竟整整齐齐地排着二十枚金灿灿的元宝!
那个头,那色泽,显然属于上品。
陆三川不知该喜该悲,愣过片刻,还是一声苦笑,摇了摇头,“张谷主可真是客气了...”
苏青与栾为对于金银财宝皆无感,见此一片金晃晃,讶异片刻,仅此而已。
陆三川稍稍斟酌,将那坐垫重新放下,说道:“这些金子是张谷主的一片心意,我若特地返回,将其交还给张谷主,张谷主定然大发雷霆。但毕竟无功不受禄...这些金子便暂且留着,待到必要之时,再拿出来用吧。”
栾为点过头。
苏青则是笑颜如花,心中甚是欣慰:川哥哥如今处事大有分寸。
车轱辘便又滚了起来,向前缓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