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给莫紫笺抹了药,将患处用布条缠好,嘱咐莫紫笺近几日不要洗澡,不要吃刺激食物,又给莫紫笺拿了五天的药,才放莫紫笺离去。
“大夫怎么说,没事吧?”莫紫笺一出医馆,高止便叽叽喳喳的问。
莫紫笺掂了掂手上的药包,不在意的笑语:“离心大老远呢,能有什么事,过几天就好了。”莫紫笺前世受伤习惯了,一些磕磕碰碰根本不当回事,但是高止不一样,见莫紫笺如此云淡风轻,心里不禁涌起一丝怪异的感觉,跟莫紫笺接触的越久,他越觉得莫紫笺有时不像个女人。
“行了,别说那么多了,我饿了,咱们快走吧。”莫紫笺不耐烦的催促。
吃饭途中,高止不知怎地又想起方才的事,好奇的问慕风情:“你说连韧突然回来,是不是连家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慕风情看起来懒得搭理高止。
倒是莫紫笺,对高止说的话题有些感兴趣:“你说的连家,可是连国公府?”为了尽快适应金陵的生活,莫紫笺也是做过调查的。
高止点头:“除了连国公府还有哪个连家,方才你见到的连韧是连国公的长子。”高止顿了顿,继续道:“依我看,连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以连韧的个性绝不会在大街上策马。”
听到高止的评论,想起自己调查来的消息,莫紫笺有些好奇的问:“我听说连家势力很大,而且连家的人大多很低调。”
“确实如此。”一旁的慕风情将话头接过,对莫紫笺介绍道:“连家一共出过三任皇后,七个贵妃,四位驸马,连国公的爵位是世袭罔替,只要连家不造反,连家的爵位便会一直传下去。”
“还真是圣眷隆厚,相信连家人只要不是疯了,就不会造反吧。”这样的大家族,权势富贵什么都不缺,实在没有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的确如此。”高止不甘寂寞,插言道:“据说连家最年轻的一任国公连川曾留下家训,连家所有嫡系子弟不得从军,不得结党参与党争,更不得参与皇位争夺。”
“连国公这是对自己的子孙有多不放心?”莫紫笺觉得连家的这位老祖宗为人还真是谨慎。
“人心不足蛇吞象,连国公此举一来是为了向帝王表明忠心,二来是为了约束子弟,保连家长久平安富贵。只可惜时过境迁,如今连家的人恐怕未必能体会他一番苦心。”慕风情淡淡的道。
“阿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慕风情的一番话,让高止更加确信他知道什么内幕,尤其连韧这个时候回来,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只可惜任凭高止怎么问,慕风情也不肯说。高止无法,只得作罢。
“阿情,说起来,连家与你也算沾点亲,你就不关心连家的事?”高止神秘兮兮的道。
慕风情极其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慕风情不愿听,莫紫笺倒是很有兴趣,多了解一些世家大族的消息,说不定哪天会派上用场。
只可惜高止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再说了,想来是顾忌慕风情。
“那个,你让我调查的事,已经有结果了。”高止适时转移话题,不知是对莫紫笺说还是对慕风情说。
莫紫笺看着高止,静待他的下文,高止也不卖关子,利落的说道:“何氏名下有五个铺子,两处田产,三个庄子,另外,在钱庄可查的存银有十六万两,至于郑家,七年内共多了三家铺子,两处庄子,一处田产。”
听着高止报出一串串数字,莫紫笺的神色越来越冷,郑志和何氏之所以会多出来这些产业,全是用莫家的银子置办的,他们用着莫家的银子发展自己还不够,还想要将莫家的东西也划到自己名下,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至于他们的把柄……”高止欲言又止,眼神不自由瞟向莫紫笺,见她神色如常,才继续道:“郑志这些年除了贿赂上峰,并没有其他见不得光的事,不过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会感兴趣。当年文娴郡主招婿入赘,与郑志同时列入人选的还有当年的状元郎,状元郎十分仰慕文娴郡主的才华,有意入赘莫家,可就在成亲前一个月,状元郎却在宴会上与别家的一位婢女……事情发生后,状元郎主动取消了与文娴郡主的婚事,第二日便辞官,带着那婢女离开了金陵。”
高止一边说一边看莫紫笺的反应,出乎高止意料,莫紫笺对自己父母的事表现的十分淡然,好像完全是一个看客的身份在听高止讲故事。
“可知道那位状元郎叫什么,是哪里人氏?”以莫紫笺看,那位状元郎八成是被人陷害,而陷害他的人极有可能是郑志。
高止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才会将这件事讲给莫紫笺听:“那位状元郎叫沈廖,据说是云州人氏。我知道你怀疑什么,不过事情过去十多年了,又没有证据,恐怕无从查起。”
“我知道,我只是对那个沈廖有些好奇。”
高止见莫紫笺并没有想揪着不放的意思,松了一口气,继续道:“至于你那个后母,内宅妇人,我掌握的消息不多,想来帮不上你什么忙。”
“已经够了,多谢。”
从云来楼出来,莫紫笺一直在想状元郎沈廖的事,莫紫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沈廖对于日后搬倒郑志有很大用处。
不过莫紫笺现在并没有精力派人去千里之外找一个压根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人,她现在除了追回何氏贪墨的银子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国子监的选试就要开始了。
琴棋书画当中,莫紫笺能拿的出手的只有一个书,听说国子监还设有骑射,这个也可以一试,选择两门副课,不算多也不算少,正合莫紫笺的心意,这段时间出的风头够多了,她也该安静一阵子了。
只可惜事与愿违,托之前的福,现在的莫紫笺无论走到哪都是被人关注的焦点。
“莫小姐。”莫紫笺刚一进国子监院内,便听到有人叫自己。
“五皇子殿下。”莫紫笺微微屈身。
五皇子虚扶了一把,笑问:“不知莫小姐一会儿打算选什么?”
其他离的近的人,听到五皇子的问话,也都竖起耳朵,莫紫笺也不藏着,笑答:“臣女打算选书和骑射。”
“哦,莫小姐精通骑射?”
莫紫笺摇摇头:“算不上精通,会一些罢了。”
在五皇子面前,莫紫笺自然要谦虚一些,却没想到有些人不带脑子,嘲讽莫紫笺道:“既然不会就别出来丢人现眼,到时要是断手断腿,可别说本殿没提醒你。”吴秀秀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一脸鄙夷的嘲讽道。
“吴小姐年纪轻轻耳朵却不太好使啊,我什么时候说我不会了,你懂不懂什么叫谦虚,算了,你身上也没有这东西,想必是不懂。”
“五皇子殿下,您看她……”吴秀秀向五皇子告状,希望五皇子能帮她斥责莫紫笺,不过五皇子是皇室出了名的好脾气,就连吴秀秀这样,他都没有不悦,自然更不会去说莫紫笺。
“吴小姐,我跟你说话,你扯上殿下做什么,殿下又不是你爹,你跟他告状也没用。”
“你……莫紫笺,你等着。”
“慢走不送。”莫紫笺笑着向吴秀秀挥手,目送她离开。
等吴秀秀走了,五皇子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有些促狭道:“莫小姐说话很有趣。”
“我向来有什么说什么,让殿下见笑了。”莫紫笺有些羞赧的笑笑。
五皇子轻轻摇头:“不会,选试马上就要开始了,莫小姐快过去吧。”
“那臣女就先退下了。”
书法的选试很快便结束了,莫紫笺以中等的成绩进入了书法班,这让很多擦亮眼睛准备看莫紫笺表演的人有些失望。对此,莫紫笺倒是没什么反应。是人就有短板,什么都行的那是神。
参加完书法的选试,莫紫笺匆匆赶往骑射场地,莫紫笺到的时候,参考的学子已经准备的七七八八,莫紫笺选马的时候竟意外遇到了一个熟人。
“莫紫笺,你怎么在这?”何慧一脸诧异厌恶的看着莫紫笺,似乎在嫌她阴魂不散。
莫紫笺听说过何慧也考入了国子监,所以在这碰到她,莫紫笺倒是不觉得惊讶。
“你能在这,我自然也能在这。你选好了就让一让,考试马上开始了。”莫紫笺越过何慧,选了一匹枣红色的母马,何慧牵了一匹体型较小的黑马,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马圈,来到场地准备。
考试场地为圆形,要求为绕场一周,同时射中五个靶子,不限环数。也就是说不论男女只要保证不脱靶就可过关。
即便是选试,这样宽松的要求也没有第二个了,这也是因为选择骑射的人要比选择其他几项的人少许多,所以只要有骑射基础基本都可以进入骑射班学习。相比较而言,其他几项的要求会严格一些,因为国子监并不是启蒙类的书院,程度太低的人进入不仅会给教习先生带来麻烦,还会影响其他学子的学习。
由于骑射场地有限,参加考试的学子只能分批进入,一次进入三人,莫紫笺好巧不巧的与何慧分在了一组。
莫紫笺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明显有些不好,她不认为何慧能看着她顺利通过考试,也就是说,她不仅要保证不脱靶,还要提防何慧给她使绊子。
“准备。”负责教习骑射的先生手持一根细棍,声音十分洪亮:“进场。”
一声令下,排在前三名入场的学子一夹马腹,三匹马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奔了出去。尽管此次选试的要求并不算严格,但在行进中射箭本就有些难度,所以第一场的三人中还是有一人没有通过选试。
很快便到了莫紫笺的第五组,围观的人中大多认识莫紫笺,见她上场,纷纷睁大眼睛关注着场上的情况。
有眼尖的看出了莫紫笺拿箭的姿势明显与别人不一样,人家都是竖着拿弓,左手握弓,右手用力拉弦,而莫紫笺虽然也是左手握弓,右手拉弦,却是将弓横着放,而且与人家手背朝外不同,莫紫笺横着握弓,左手手背朝下,右手手背朝上,只用三根手指拉弦。
“这是什么姿势,她该不是不会用弓吧?”人群中传来嗤笑声,对莫紫笺的能力产生怀疑。
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看台上的五皇子不禁想起莫紫笺的话,莫非她不是自谦,是真的只是会一些?
并没有给众人太多臆测的时候,因为莫紫笺很快便迎来了第一个靶子,已经射完了第一箭的何慧这时也慢下脚步,等着看莫紫笺到底能射中几环。
莫紫笺屏息凝神,脑中极力将此刻的弓箭幻想成小时候的弹弓,众人只见倏地一道残影闪过,莫紫笺手中的箭直奔靶去,扑哧插在九环的地方,比何慧的五环要显眼的多。
人群一下沸腾起来,有人为莫紫笺欢呼,有人啧啧称奇的看着莫紫笺横放的手,就连教骑射的先生也有些讶异的看着莫紫笺,他教习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有人有这样的手法射箭。
何慧见大家都为莫紫笺喝彩,眸子阴了一阴,策马快速向前行进,瞬间射完第二、三靶,莫紫笺紧跟何慧其后,射完第二、三靶。
令人惊讶的是,莫紫笺这种怪异的手法似乎十分好用,她每一靶都比和她同期的两个人要靠近靶心,一直到第四靶来临,何慧终于忍不住出手。
她先是放慢速度,等着莫紫笺靠近,当莫紫笺离她足够近时,她突然在马上摇晃了一下,装作身体不稳的样子,然后一箭射偏,直奔莫紫笺而去。
何慧并未瞄准莫紫笺的要害,箭矢直奔莫紫笺肩膀而来,虽然何慧并未打算一箭结果了莫紫笺,但若真被射中,从马上摔下来,即便不死也残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莫紫笺觉得这比要她的命更恶毒。
眼看着箭尖直奔身体而来,莫紫笺弯腰仰卧在马背上,堪堪躲过何慧的箭,莫紫笺冷笑一声,偷偷用箭尖轻扎马屁股,马儿吃痛,疯狂的奔跑起来,莫紫笺手上用力勒着缰绳,控制着座下的马直直朝何慧追去,何慧躲闪不得,两匹马撞到一块,莫紫笺早有准备,从马背上跳下来,骨碌了几圈,将力道卸去,何慧就没那么好运了。
她从马背上跌落,一连滚了好几圈,最终在场中央停下。她挣扎着想要起身,然而一动腿上就钻心的痛,所以她只得趴在地上,她能感觉到她的脸被石子割破了,她想要查看自己的伤势,却一动也动不得。
莫紫笺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用脚走到第四靶和第五靶面前,完成了射箭。这时,负责选考的人已经进场将何慧抬了下去。
莫紫笺一步一步朝场外走去,宣布成绩的先生站出来道:“莫紫笺通过。”
“这……她最后两靶不是在马上射的。”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
“这是个意外,看她的样子,就算最后两靶在马上射的肯定不会脱靶。”
“那倒是。”先前提出疑问的人也承认这一点。
而另一边,何慧受伤的消息很快便传回何府。何大夫人听了消息急忙赶过来,何慧一见到何大夫人,便哭着向她告状,说莫紫笺如何害了她,何大夫人本就恨极了莫紫笺,听了何慧的话之后,直接找到国子监祭酒,要求他就这事给个说法。
“我听说表姐的腿断了,脸也花了,大姐姐下手还是那么狠。”郑碧玉看着莫紫笺嘲讽道,事到如今,莫紫笺与何氏等于撕破脸,所以郑碧玉也不再像从前一样在莫紫笺面前装什么小白花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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