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宁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简直惊呆了。
楚洵跟顾宝笙……什么时候这么亲密无间了?!
少女莞尔一笑,“被疯狗咬了,我还能咬回去不成?”
但下一刻,听到顾宝笙的话,徐幼宁立马怒气冲冲反驳道:“你骂谁呢?谁是疯狗啊?!”
楚洵淡淡的眸光落在徐幼宁身上,徐幼宁登时闭上了嘴巴。
顾宝笙拍了拍楚洵的手以示安慰。
而后,她转头看向徐幼宁,一双水润明亮,妩媚明艳的猫眼里带了一丝冷意。
“徐姑娘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本宫的身份,又是什么?”
徐幼宁瞪大了眼睛。先前,顾宝笙语笑嫣然,根本就没摆出公主的架子,这会儿怎么装腔作势起来了?
然而,眼下那少女质问的模样,的确高贵典雅,眉目清冷,摆出了上位者杀伐果决的架势。
徐幼宁张了张嘴,不大情愿的回道:“幼宁,是民女。您,是公主殿下。”
“看来徐姑娘还知道自己只是庶出一房的民女,而本宫是公主。”话锋一转,少女声音冷冽道:“既然你有自知之明,为何还要拿些不相干的东西来陷害本宫,威胁本宫呢?”
“什么陷害,什么威胁啊!”徐幼宁着急起来,“这荷包明明白白是你绣给我哥哥的,你怎么就不承认?”
“啪嗒”一声,半夏从里头的屋子走出来,扔给徐幼宁一个西洋镜。
语气公事公办道:“徐姑娘,还是好好儿瞧瞧这荷包里头到底是绣的谁的名字再说话吧!”
徐幼宁瞪了瞪半夏,犹豫片刻,还是把西洋镜拿了起来,打开了荷包。
看了两眼,徐幼宁像是被吓傻了一般,拿着西洋镜的手顿时垂落在身旁,眼神茫然道:“这怎么可能呢?”
荷包内侧,绣着一株绿萼梅,里面的花儿俱是米粒大小,然而“妙平”两个字却如并蒂莲一般,绣在那枝头处。
显然,这荷包虽然出自顾宝笙之手,但,却并非是她想绣给心上人的。
不过当时迫于妙平和清虚的威胁,顾宝笙不得不绣罢了。
顾宝笙瞥了徐幼宁一眼,语气淡淡道:“既然徐姑娘把字看清楚了,那是不是该给本宫道歉了呢?”
徐幼宁猛然抬头,对上顾宝笙清雅精致的面容,攥着荷包的手慢慢的收紧,眼底满是恨意。
顾宝笙,分明就是知晓一切,有意看她出丑的!
真是卑鄙无耻啊!
徐老太太还在催她,“幼宁,你快道歉啊!”
没看到楚洵这尊大佛还坐在旁边儿吗?
但徐老太太越是着急,徐幼宁反倒越是不想道歉。
她这辈子,道歉的次数屈指可数,都是与顾宝笙有关,这让她怎么咽得下那口气啊!
瞧见顾宝笙坐在上首,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她自己却只能站在地上,连个座儿都没有,徐幼宁心里的火气一下子更大了。
“幼宁没错!”徐幼宁抬头瞪着顾宝笙,理直气壮道:“幼宁不过是不知晓真相,误会罢了。
您是公主殿下,肚大容人,难不成还要跟幼宁计较这些吗?当年若不是我们徐家帮忙,您能顺利回京吗?
怎么,如今,您是要您的恩人道歉了不成?”
徐幼宁眼睛鼓鼓的瞪着顾宝笙,等着顾宝笙开口。
但,顾宝笙的声音还未响起,一道阴柔阴沉的声音登时将徐幼宁几乎砸晕。
“咱家倒是头一回瞧见,以下犯上,还犯得这么理所当然啊!”
徐幼宁一回头,便见一个面庞白净的太监站在门口,拂尘搭在手肘上,笑嘻嘻的看着她。
只是那笑容,实在看得让人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徐幼宁不知道这太监是什么身份,正猜测着,顾宝笙却轻笑道:“公公跟她计较什么,外头天冷,进来吃茶吧。”
“奴婢给公主殿下,楚世子殿下先请安了!”
小松子笑眯眯福了一福。
半夏给小松子上了一盅热茶,恭敬道:“请大总管用茶。”
小松子道了谢,把茶接过来喝了。
门口站着的徐幼宁和徐老太太登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宫里的大总管,除了萧元帝身边儿的贴身太监大红人,还能有谁?
若说先前徐幼宁还没有将顾宝笙的身份看清楚,此时此刻,看到大总管坐在面前喝茶,徐幼宁是真的慌了。
在这一刻,她才突然意识到,顾宝笙,再也不是那个任人宰割,任她欺凌的小尼姑,而是——南齐的公主!
而顾宝笙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刻意为之。
明明她可以自己用公主的身份将她拒之门外,将她重重惩罚,可偏偏,她没有,只是等着楚洵和这宫里的大总管小松子过来。
怎么看……都像是……借刀杀人。
徐幼宁被自己脑中出现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咯噔”一声,小松子将茶盏放在桌上,笑对顾宝笙和楚洵道:“宫里陛下下了口谕,说要给公主殿下和世子殿下提前婚事。
奴婢这是过来传话儿来了。”
顾宝笙一笑,“公公有心,多谢公公了。”
小松子立马站起来福身道:“公主殿下真是折煞奴婢了啊!”
萧元帝只有一子一女,疼爱女儿比疼爱儿子更甚,他哪里敢受顾宝笙的谢字?
顾宝笙笑了笑,又让他坐回了位子。
徐幼宁和徐老太太看到大总管都对毕恭毕敬,求情的话哪里还敢说出口来。
但她们不说,小松子瞧了眼情形,已经主动开始帮忙收拾起人来了。
“我说徐老太太,徐姑娘。”小松子兰花指一翘,指着头顶道:“我们笙笙公主,那是陛下的掌上明珠!
若说尊贵受宠,就连太子殿下都得让到一边儿去。你们徐家到底是哪儿来的底气,敢给我们公主殿下甩脸子啊?!”
“扑通扑通”两声,徐老太太和徐幼宁早已跪了下来,浑身都在发颤。
“公公说的是,我们徐家,的确不该仗着与公主殿下有几分交情,看着公主殿下好说话便不知轻重了。”
徐老太太强自镇定的说道。
而徐幼宁已经被吓傻,连话都不敢再说。
“打住。”小松子冷瞧着徐老太太,“一码事归一码事。你们徐家帮我们公主殿下的事儿,陛下早有耳闻。
原本是想赏赐徐大公子一个五品官儿做,日后再好生提拔提拔的。不过啊,你们徐家出了那档子事儿,这恩情,只够保住你们性命了。
饶是如此,陛下还想着恩情重,算着要不要改改圣旨。如今看来啊,大可不必。
徐姑娘不过是二房庶出的女儿都敢这么着欺负公主,可见先前公主还不是公主的时候,徐姑娘到底给了公主多少罪受!”
徐老太太和徐幼宁一听,登时吓得脸色惨白。
小松子冷笑道:“看来咱家猜得没错,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既如此,那咱家便把陛下的意思说上一说吧。
徐家识趣儿,就赏,不识相,则罚。
徐姑娘……绞发为尼,终身待在徐家诵经祈福,不得外出。徐家,迁回丰城,徐家子弟永世不得考取功名,出入朝廷。
徐老太太,徐姑娘,你们,回吧!”
徐幼宁呆呆的跪在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小松子说的后面的话是什么。
她只听到前面,她要剃光头发,一辈子待在徐家做尼姑了!
她先前在徐家的苦日子还不够吗?今日所来目的,不正是为了脱离苦海?
她怎么能再过那种连狗都不如的日子?
“你不能这样啊?”徐幼宁心乱如麻,浑身害怕得发抖道:“我们徐家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能让你的救命恩人做尼姑呢?你不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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