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孝父母,下抚儿女,这本是华夏人的美德,我为何要看不起你们?”
这句话令二人大为吃惊,他们不由看向宋云矜,却听她继续道:“相反,我还很钦佩你们,这个社会动乱,有多少人偷盗抢掠,多少人卖儿卖女,多少人舍弃老父老母,多少人只顾自己享乐,而你们却承担起整个家庭的命运,这种负责之举,怎么能被人嘲笑?”
尚志叶叹气道:“那冉小姐应当知道我们的难处……”
“我知道你们的难处,也想到了解决之法。”宋云矜不徐不疾道,“这一切的根源全在于契约,在于传绘部的制度,倘若把这些不近人情的苛刻制度改了……”
“改了?”高广深苦笑一声,“传绘部就是宋国峰的,要是能改,早就改了。”
“如果……”宋云矜微微顿了顿,“传绘部不是宋国峰的,这事情不就解决了?”
二人在社会上打滚多时,哪里听不出宋云矜是想要联合他们,从宋国峰的手中夺走传绘部?
可传绘部本就是宋国峰从苏家那里继承而来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夺走?
宋云矜是大帅千金,自然是可以相信她的能力的。
可如果失败了,那他们就立刻失去这份薪水,何以养家糊口?
“我今日来找二位,自然是不打算让你们为难。”宋云矜自然也看出他们的顾虑,干脆道,“我这里有两种方案,第一种,把宋国峰赶出传绘部,修改制度,第二种,我送你们去北京的画院,另寻出路。”
宋云矜说着,拿出两张合约,放到二人面前:“这是北京若水画院的聘书,他们看过你们的作品,十分满意。”
二人顿时羞得脸通红,他们的心思又被宋云矜发现了。
但是他们还是不敢下定决心。
“我再想想……”
“我也再想想……”
“你们可以考虑,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宋云矜并未因他们的犹豫而不悦,她敲了敲桌上的聘书,“但是眼下的绣苑并不安全,这两封聘书,我只留到下午。”
说罢她便不再挽留。
二人朝宋云矜拱了拱手,目光却在那封聘书上流连。他们并未上前拿起来,只是转身朝门口走去。
宋云矜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缓缓默念,三,二,一!
随着这个倒数落下,二人蓦然转过身,回到宋云矜面前,异口同声道:“多谢冉小姐。”
宋云矜便知,这件事是成了。
柳筝在后头看完了全程,待他们离去,这才从门后走出来,低声问道:“他们……真的可靠吗?”
“可靠。”宋云矜再度将目光转向窗外,那二人已经继续忙碌,比先前更加卖力。她说道,“柳姨,你要相信,名声对文人来说,比生命更重要。”
高广深和尚志叶在传绘部郁郁不得志了这么久,忽然有人高价买走了他们的画作,间接救了他们的家人,只此一层便要感恩戴德。
士为知己者死,所以有高山流水,有管鲍之交,文人只求一知己,他们的作品被人大加赞赏,自然引以为知己,这是二层。
他们的画作要被绣成绣品,与名家摆在一起,这巨大的荣耀足以让他们心动,若是运气好,他们便能名扬天下了。
文人最看重的是名声,最想要的是扬名立万,再加上北京画院的诱惑,焉有不行动之理。
不论哪一点,他们都会拼命。
柳筝听完宋云矜那一句,便领会了其中意思。她
很是意外,宋云矜先前在北京布下的局,竟然比她想的还要深。但她又隐约觉得不妥:“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安排,为何不私下里和他们谈,偏要在绣苑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