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余惠恩所言,这位大厨在余家已经做了几十年,深得余老夫人信任,他的年纪跟余程风的父亲相差无几,这一辈的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自觉比这些小辈们要高一些,所以平日里不免端着架子。
此刻听到宋云矜开口,便觉得她是班门弄斧,立刻脸色一沉。
宋云矜的眉头微微一皱,看向那名大厨,客客气气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冉小姐,我奉劝你一句,进了别家的厨下,只出眼睛,不要出嘴,省的惹人厌烦。”大厨见宋云矜软绵绵地道歉,便觉得应当是小门小户家的姑娘,来余家长长见识,口气更加直接。
这一点,宋云矜也认了,好脾气地笑着点了点头。
余惠恩却有些不悦:“冉小姐都已经认了错,何必如此不依不饶?再者,多说一种方法,也可以多注意着点,又有什么错?”
她的反应令宋云矜十分惊讶。
余惠恩看向宋云矜:“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又不是帮你说话,我是就事论事。”
余惠恩深得余老太太宠爱,在大厨面前自不像余程程那般小心,说的话更是直来直往。
从前大厨倒是会惧怕一二,但是现在不同。自从余程风把余老太太手中的权势夺走后,余老太太就当起了富贵闲人,每日不是上山吃斋,就是在家礼佛,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连内宅的事情都不再管。
余惠恩的权威,自然也下降了几分。
大厨看人下菜,立刻把身上的围裙拆下,摔到案板上道:“三小姐要是觉得我做得不行,那我辞了这份工,另谋高就得了。”
余程程闻言,吓了一跳,连忙道:“这怎么行呢?晚宴眼看着就要开始了,你走了,谁主持后厨的大局?”
大厨冷冰冰道:“谁会说,就让谁来做,反正我是不想在这里看外行人脸色!”
余惠恩已经气得脸通红,正要指着大厨的鼻子骂人,谁知宋云矜却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
余惠恩的手背触到宋云矜柔若无骨的指腹,不由心头一震,她的手背为什么这么软……比豆腐还软,比棉花还柔……
大厨见两个小主人不说话,便知道自己威慑了他们,口吻越加嚣张:“不走也可以,但下人的脸面也是脸面……”
“你是要让我们跟你道歉么?”宋云矜反问道。
“没错。班门弄斧,还想教我如何处理河豚?”大厨看着宋云矜不屑道,“我当了快四十年大厨,能不知道如何处理?还需要你们来教?”
宋云矜听着大厨的话,又看了看厨房内的情况,便知道余氏姐妹在这位大厨手上应该是吃了不少亏。
她平静道:“听口音,你应该是蜀中人氏?”
“不错,我是跟着老夫人来的上海。”
“我记得余老太太喜欢的是川菜,湘菜,还有陕菜。”宋云矜回忆着先前在余老太太的宴会上所见过的菜色,“而你应该也是更擅长这几个菜系,所以才临时去扬州学做河豚?”
“河豚的确是我新学的技巧,但那又如何?一窍通,百窍通,更何况我还有几十年的经验。”大厨说完,不满地看着宋云矜,“冉小姐,你这是在盘问我的家底呢?”
“今夜贵人众多,我与余家主是好友,多关心了两句罢了。”宋云矜也不打算掺和人家的家事,便朝大厨客气地点了点头,,“先前若有说错,还请你勿怪。”
“既然你有心道歉,那就算了。”宋云矜道了歉,大厨反而不好意思。他也不是真的坏人,只是在厨房说一不二惯了,容不得外人在自己的领地上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