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阿拾当年已经葬身海底了!
内心的警觉令宋云矜提起了精神,她看着谢悄,轻声道:“阿拾,是你么?”
瞬间的狂喜席卷了谢悄的眼眸,修长骨感的手指蓦然抓住了她的手臂,却又担心弄伤她似的,微微一松。
他哑着声音道:“阿姐,你终于想起我了。”
“当年,你是怎么离开的?”宋云矜斟酌着言辞,尽量没有透露一丝信息。
“苏老先生发现了我的身份,修书给祖父确认,之后谢家就派人来接,当时,祖父担心我被仇家伤害,所以带走我的时间是临时定下的。”
宋云矜在脑海中核对着谢悄言语中的信息,不由地生出怀疑。
她记得外祖父和谢老先生没有往来,之前必定没见过谢悄,那如何确定阿拾就是谢家的嫡长孙?
而且,她明明记得,姆妈当时说的是,孩子的亲人在学堂无意间发现他的。
宋云矜压下心中的惊疑,看着谢悄的眼,轻轻叹了口气:“我之所以一直没有想起你,是因为当时收到消息,说你的车子发生了意外,没活下来。”
“是有人要追杀我,但在祖父的预料之内,对方没有得逞。”
这个答案令宋云矜心猛然一沉。
她收到的消息是,他们回去时坐的是船,并在去天津港的途中遇到的意外。
所以,他根本不是她当年捡来的那个孩子。
既然不是,那他为什么要冒认这个身份?
宋云矜看着他的脸,背后生出一股凉意。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此时她的桌案上,在姆妈的绣品下面的文件里赫然写着谢悄的第一批织布机和刺绣机已陆续到港。
当初谢悄和威尔逊签的合同,可是代理了华夏地区的销售权,一口气吃掉了织布机的所有库存,也就是说他会在短时间内,把所有织布机卖到整个华夏。
当时宋云矜以为只是他对威尔逊的说辞。因为他的权势只在江南这部分,北方地区是谢家伸不到的地盘,否则,严春华当时也不会派谢应民去东北想办法打通关系,更没有运送炸药这一说。
北方的市场不比江南小,谢悄的野心也不会止步于此,他至今对北方毫无动作,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已经打通了北方的市场。
至于法国那边他的胃口似乎就更大了,所以谢悄的野心一直都在,他们到底是不同的。想到这里,宋云矜的身体猛然一僵。
“阿姐,你怎么了?”
宋云矜摇摇头,大概是谢悄过于兴奋,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她眼里的疏离,“你看,我的祖父和阿姐的祖父是早就相识的,所以谢苏两家怎么可能是仇人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年许封斋也做得很好。”宋云矜冷冷地说。
谢悄这才感觉到宋云矜的语气,以及表情都有所不同了,她脸上并没有认出他的惊喜,反而更加陌生了。
“阿姐不信我?”
宋云矜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已经很明显了。
他觉得自己简直好笑,他刚刚那么激动,以为阿姐已经记起他了,现在看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准确地说他们之间从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