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莺儿对内务府派来伺候的人很满意,她已求过华贵妃娘娘,出宫时都能将这些人带走。
“奴才明白。”
李玉深知其意。
他们入住贝勒府确实需自己的人手,经过内务府调教的宫人就很好用,此时正是施恩的好机会。
即便里头有宫里主子派来的人,也不用太过操心。
永安贝勒如今是个废人,在皇上心里更是不堪大用,余庶福晋腹中的孩子便碍不了任何人的眼。
张五味吃着李玉送来的丰盛午膳,心不在焉地想着皇上的命令。
“张太医,可是膳食不合您的胃口?”
“李公公,这膳食很好,只是我上了年纪,不宜过快进食。”
“你脸上的伤如何了?可有按时换药?”
“多谢张太医关怀,奴才......”
小半个时辰后,张五味亲自端了一碗药进入寝宫,一滴不剩的尽数喂到了弘历的嘴里。
在出去前张五味还点燃了两根安神香。
他沉声对着李玉嘱咐。
“太医院拿来的解药存放时间太长,失了部分药效,以致贝勒爷体内余毒未清。本太医怕他太过痛苦,点了安神香,你尽量别让人进去。”
“多谢张太医提醒。”
李玉只以为张五味吃他们的嘴软,才特意叮嘱的,根本没怎么放在心上。
晚膳后他伺候贝勒爷梳洗时,猛地发现主子爷光嘴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来人呐,快去请张太医。”他惊慌失措地喊道。
张五味来得很快,检查的结果是贝勒爷体内的余毒伤了他的喉咙。
“庶福晋,贝勒爷失声之事事关重大,我要尽快上报皇上。劳烦您派人十二个时辰贴身伺候他,以免主子爷无法面对现实作出过激的举动。”
虽然躺在床上的贝勒爷浑身无法动弹,但他为了以防万一,该叮嘱的还是要说。
守在养心殿外的苏培盛一瞧见来人是张五味,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张太医,皇上问了您两回了,您快进去吧。”
“多谢苏公公提醒。”
张五味在门口踌躇了几个呼吸,还是踏入了令他胆寒的大门。
“罪臣张五味给皇上请安!”
皇上眯着眼看了跪在地上的人良久,才缓缓地开口。
“张爱卿平身,你为了永安贝勒的身体殚精竭虑,何罪之有?”
“皇上,微臣老眼昏花,未及时察觉出牵机散解药的异常,匆忙给贝勒爷服下。如今贝勒爷体内的残毒爆发,损了他的喉咙。”
“微臣罪该万死,求皇上降罪。”
张五味将头磕得砰砰响,心中却充满了无奈和恐惧。
皇上的目光锐利如刀,狠狠地射向跪在大殿中央的人。
“朕是个是非分明之人。你最先发现弘历中毒,又当机立断从太医院取解药,这才得以救下他的性命。牵机散乃是剧毒,能够活命已是万幸。”
“但永安贝勒毕竟是朕的儿子,你救治不力致他毁了喉咙。”
张五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他亲眼目睹了帝王的狠绝。
太后和永安贝勒在某种程度上算是罪有应得,但他张五味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他不敢奢求太多,只求皇上看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能给他留个全尸。
张五味浑身僵硬地等着皇上的宣判,额头落下的汗珠一滴又一滴地滚到眼睛里,热辣的刺痛感在眼睛里迅速扩散,他却不敢用手揉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