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体悟过的,皇宫中痛苦童年的开始,他也是诉苦过的,可得到的是讥讽和变本加厉。反应最友善的是小吉子,但也只是一句,语气中透露着不耐烦的:‘奴才也没法子啊…’
“不过,我这一世又明白了一件事,如果有能信任的人,倾诉一下,心里会轻松许多。”
戴着狐绒手套的小手随意摸索着,发出有力心跳的胸膛让人很安心。
“近日在为了我的医学事业而努力,发生的这些,让我想起了,我几乎遗忘的一些初衷……”
杏目又看向高悬的明月,皎洁的月光,似乎和另一片时空的光阴并无区别。
“西北大漠的冬夜很适合用来伤感……我心头的惆怅太满了,而你恰好在…”
褚时钰知道她情绪低落,也意识到,即便她信任他,做了这么多铺垫,前世的过往她还是有口难言…
心揪成一团,只得温柔的呢喃,鼓励她开口:“不管是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你知道,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只在乎你的感受。”
“嗯…”一声应和,便已染了哭腔…
“前世…我父母在我十岁的时候离婚了…也就是现在的和离…”
泪水又顺着过往的叙述落下,柳如思知道自己爱哭,可哭泣影响了她的诉说…
幸而这一世的倾听者,总是这么耐心,即便她诉说得颠三倒四,即便她不时啰嗦的解释不同的时代背景……抱着她的人也只是抚摸着她的脸颊,示意他在听。
“母亲再次结婚后…又生了个女儿…比我小十三岁…”
“我十六岁的暑假,无处可去,去求她收留…被拒绝了…”
“她说,她的女儿…有先天性心脏病,她为了救她的女儿,几乎倾家荡产…她说,她们一家人缩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哪有我的容身之处…”
断续的哭腔,突然平息了一些,杏目暗沉着看向月光:“自那起,我就萌生了学医的念头,我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医师。”
“你想…弄死她新生的女儿?”褚时钰猜测道,若是他,大概会这么做吧。
柳如思破涕为笑,摇了摇头,轻声道:“那个小女孩没做错什么,做错的是我母亲…”
“就算那个小女孩死去,会让我母亲伤心欲绝,可又能让我好过几分呢?看见她的伤心欲绝,恐怕会让我更为她的偏心而痛苦……”
“何况,她不配让我玷污,甚至毁掉自己的人生!”
妩媚的眉眼似乎都扭曲了几分,内心深处的妄想宣泄而出:“我想要她求我!比那天我求她收留更加卑微!我要她后悔将我拒之门外!”
“然后,我再像她拒绝我一样,拒绝她!”
褚时钰恍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柳如思报复的根本。
可沉寂几息,杏目中的泪更加汹涌的倾泄而出…
“但是…我很快就发现…妄想就是个妄想…”
“心外科往往是男医生居多,我想要出人头地都艰难…就算我能乘风破浪…她的女儿…也根本撑不到,我成为心脏外科医生的时候…”
“一切现实,都在清晰的表明,我内心的妄想,和奇迹没有区别…”
褚时钰心口闷痛着,只得手忙脚乱的替她擦去泪水,徒劳的抚摸她的脸颊,希望能使她舒服哪怕一点点…
“可即便知道那接近于妄想,我也没有放弃!我更加争分夺秒的学习,成功考上了心外最好的大学!我依然在朝着那个妄想进发!”
“我一度觉得,努力是有用的!我得到过心外权威教授的表扬!她新生的女儿也还活着!”
被寒风吹得苍白的脸忽而状若癫狂!发出尖锐的不甘哀鸣!
“可是,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