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再从镇上运点栅栏。”副镇长朝身后的下属喊道,“天黑前要是还运不来,都给我辞职。”黝黑皮肤的男人快步走到树下摆满酒水的桌边,大口灌进一碗米酒。
“鲁林,怎么样?”贺贾走来。
“我派官兵去看过,他们说村子一切正常,说来也怪,我怀疑这群村民是集体误食了野菌,产生了幻觉。”男人打量着贺贾,“我们这个小地方,怪事多很正常。”
“你听说过炎死病吗?”贺贾问,“我正准备去矿场探查。”
“主教前些日子找来蒙格玛丽院的博士,经过研究,他们只说这个病毒更像是动物身上的。”鲁林说。
“动物?吃了没熟的肉?”
“应该吧,不过矿场是你们银行经营,我们也不希望事闹大,所以封锁了消息,知道这种病的人不多。”男人盯着贺贾,“但是,据我所知,你们银行解雇了一位负责矿场运行的主管,而他多次传播矿场出事的谣言。”
“他叫什么,住在哪?”贺贾连忙问。
喧闹街区的一角,男人光着膀子,警惕地注视着靠近的行人。
“罗维。”一个声音从男人身后传来。
“什么?”男人猛地转身,抓起墙上的木棍。
“我来找你谈谈。”黑衣斗篷之下,金币徽章散着微光。
“董事长?”罗维吃惊道。
贺贾跟随光上半身的男人走进公寓一楼简陋狭窄的房间。
“您喝咖啡吗?对了,您在养伤,我给你泡枸杞吧。”罗维热情道,“随便坐。”
贺贾坐在客厅唯一的椅子上:“你在矿场做了五年的高官,怎么还住在这偏僻的地方?”
“这里舒服,最重要的是,安全。”男人端来一杯枸杞茶,“递给贺贾。”
贺贾将茶杯放在桌边,“我来,是为炎死病。”
“那太好了。”罗维激动道,跑上只有一米高的阁楼,翻弄着什么,“我早就想去马克比特堡上访了,这里的人,都迂腐至极。”
贺贾眉头微皱:“你之前就有计划来找我?”
“不是你,准确来说是董事长,这个位置才是一切的关键。”罗维的声音从阁楼传来。
贺贾倒是能够理解他这句话。
“没办法,这里不安全,得藏得隐蔽些。”罗维自言自语地抱着一大叠文件爬下楼。
“不安全?”贺贾有些疑惑,“听起来,你像是躲避什么?”
“当然,我知道关于他们的一切。”罗维说着,将一张张文件摆在桌上,“这个先放一边。”他说着将茶杯摆到地面。
贺贾好奇地盯着桌上的文件,是关于矿场开放到运行期间,工人们的看病记录和医药机构的证明单。
“还有这个。”罗维将一份商会运输账单摆在最上方,“董事长,您发现了什么?”
贺贾听后,又仔细地翻阅着文件,试图将它们的信息联系起来。
罗维脸上的期待感很快消失,他指着商会运输账单,“这个商会,在我们镇上规模不算大,所以我利用银行主管的职务很轻易搞到了他们一段时间以来的运货单。”他手指在纸上滑动,停在一个名字上。
“张三。”贺贾一脸疑惑。
“我起初并不确定,但是池港出事后,我终于发现了一个隐藏在帝国之下的贸易灰色地带,邪恶的运输网络。”罗维激动道,“张三,是黎钻商会的一名员工,却在前段时间成为了我们这里一家商会的运输顾问,我不认为是巧合。”
男人见贺贾将信将疑,便开始一一解释其他文件:“这些,是我来到矿场工作以来,矿工们发生的各种疾病的诊断证明,我以银行每年一次的体检,抽取了他们一小份血液,交给当地的化验机构,最终在他们血液中都提取出一种奇怪的真菌。”
“所以呢?”贺贾问。
“多亏了远征队的技术,我将真菌和最近流行的炎死病的病毒做了比较,结果它们的源族谱一致。”罗维拍手。
贺贾被吓了一跳。
“董事长,病毒在进化。”男人加重语气说,“传播性和致死率都在上升。”
“你为什么不和镇长反映?”贺贾问。
“我说了,天神教却把它认定为流感,这些罔顾科技和事实的家伙,根本不值得信赖。”罗维不满道。
“所以,矿场工人失事,也不是谣言?”贺贾又翻了翻文件,问。
“是假的,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故意施计让会长把我解雇。”罗维坦白道,“不过董事长,我是真心希望您能帮助我们镇子。”
“你说你知道太多,是什么意思?有人威胁你?”贺贾问。
“我也不知道。”男人眼中流露出茫然。
“什么叫不知道?”贺贾追问。
“那一晚,我透过拐角的影子,亲眼看到一位矿工的脑袋掉了下来,但是当我走近,他却活的好好的。”罗维低声道,“还有一次,我闻到了烧焦的气味,可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来源。您是知道的,矿道内不允许明火。”
“听起来,的确很可疑。”贺贾摸摸下巴。
“对了,董事长,您是为何来我们镇上?”男人关切道。
“恰巧路过。”贺贾说。
“您一定是从银行的其他同事那里听说了我的糗事了?才查到矿场去的吧?”罗维说着有些惭愧。
“差不多,不过最主要还是因为,我遇到了一群被野兽袭击的难民。”贺贾解释道。
“野兽?”罗维不以为意。
“准确来说,是三米高的人形怪物。”贺贾补充道。
“您一定是在开玩……”罗维盯着贺贾的眼睛,又从桌上翻出写有“张三”的名单,“难不成,又是龙衣?”
“现在想想,也不知道是龙衣和我作对,还是我运气不好,总是碰到他们。”贺贾苦笑道。
“董事长,那些居民,他们……他们身上可有红疹?”罗维慌张地问道。
“没有。”贺贾看着他,“你觉得他们被传染了?”
“希望没有。”罗维深思片刻,“董事长,一切的源头,就是那座矿场,我没什么其它的东西能给您,但是……”他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贺贾问。
“火焰真的可以解决很多事,您要是看到什么,就烧了它。”罗维说着,走到窗外,伸头望着远处的街道。
贺贾走近:“有其他人会来?”
“不,不过,董事长,您该走了。”罗维说着,打开门,“这里的天,黑的比池港快。”
“行,等我解决了矿场的事,会再来找你。”贺贾不再逗留,推门离开。
“贺贾。”银行门外,兹尔气愤地杵在门口,盯着他。
“你站在这干什么?别影响银行工作。”贺贾连忙快步上前拉开她。
“你去哪了?”兹尔问。
“我的姑奶奶,你非得缠着我吗?”贺贾不耐烦道,“我去哪还得和你汇报?”
“是你说下午离开这里,我行李都准备好了,等了半天不见你人,银行的员工又不理我。”兹尔不满道。
“我有说过下午走吗?”贺贾自语道,随即奉承道,“来的路上,有画展,我带你去看看。”
兹尔被贺贾拉着走:“怎么,你不赶路了?”
“哎呀,我觉得,既然带你出来,就得到处逛逛,尽兴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