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昉立足于原地,举目四顾,视线所及之处尽是荒废的街道、静止的车辆以及空荡的建筑物,却未能觅得任何来自外太空的景象。
难道是时间还不够?
五支探险队在灰雾区域的驻留时间各不相同,最短的一队只待了十分钟,而最长的一队则在其中待了整整三个小时四十五分钟。这支队伍选择了骑自行车的方式进入,细致地探索了整个被灰雾笼罩的云左县区域。
既然如此,那就先走走吧。
孟昉漫无目的地边思考边散起步来。
除了似有似无的稀薄灰色雾气和过于安静外,这里看起来一切正常。路面上满是居民慌张逃命时丢下的各种物品,孟昉甚至还看到两只昂首挺胸的公鸡从不远处悠然路过,完全不怕她,应该是之前住在这里的人们饲养的。
话说回来,那些逃出云左县的定居者们好像也没听说发生什么精神失常的问题,应该就是因为逃离得足够快的原因。
但云左县这样几乎没有任何异样的灰雾,是不是也算推翻了关于灰雾虫洞说的假设呢?不过,谁也不知道虫洞到底长什么样,现在就算摆一个虫洞在面前,孟昉也不敢保证自己能认出来。
不知不觉中,孟昉已经在灰雾中走了快一个小时,甚至都已经找到了之前探险队留下的临时营地和探照灯。
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孟昉有些无奈,不知道自己是到底是幸运还是倒霉。
“呼——”
孟昉拭去额头上的汗水,意识到初夏之夜的气温已然不低。她此刻已略感疲惫,恰巧前方出现一辆废弃的人力三轮车,于是决定暂且坐下歇息片刻。
正当孟昉准备将一只脚踏上三轮车车厢之际,她突感脑中犹如一道闪电瞬间划过并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与此同时,头部也疼痛难忍,仿佛有千万根针同时刺入。
在恍惚的瞬间,孟昉的思绪如同脱缰野马,在记忆的草原上急驰狂奔。
随着意识的镜头快速摇动,孟昉眼前的世界正在以超越时间与空间的速度重构、剪辑、拼接,犹如一部超高倍速播放的意识流电影。
自己曾经读过的文字、瞥见的画面、耳闻的故事,如同纷飞的碎片刹那间在眼前闪现重组。一幕幕日常生活,一丝丝细微情绪,都以超现实的方式在脑海中交织、碰撞。
孟昉看到高中时的自己在母亲的严厉教导下被迫学习理科,那个女人可恶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仿佛一座高山般的哭脸吞没茫城的情景同时在脑中跃然而出;母亲的话音刚落,周子力的无数话语又如同河流般涌入心田。
“您在国内这个领域也很有名,我还看过您的文献,我的意思是......”
“这几盆绿植也太单调了,改天拿个别的什么花来吧。”
“我都没发现你这么恶趣味啊,你怎么在车上不跟他俩说清楚自己的身份呢?”
“......那个保险柜我白天已经大概设置过了,密码还是0。”
“妈,你想啥呢?什么怎么样了?人家是我顶头上司。”
“......那份资料能救所有人。能救我爸妈,能救你,能救我自己。好了,我走了。”
在孟昉头痛欲裂到口中都忍不住发出痛苦的抽气声时,她眼前的那些犹如镜子碎片般纷乱的记忆片段突然间全部消失。
周围是一片破碎不堪的景象。岩石熔铸的河流蜿蜒曲折,滚烫的石块在狂风的作用下被磨成各种奇异形状。
无数炽烈的火流星划破天幕,拖曳着长长的尾焰,撞向岩浆沸腾的地面。
一块巍峨矗立的黑色石碑出现在孟昉面前。其表面光滑如镜,高度直插天际。这座石碑傲骨嶙峋地挺立在广袤的暗红色大地上,在暴风雨般的陨石中显得威严而又孤独,如同一座默默无闻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