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以为”这三个字不太合适,那天晚上吴可忠的眼泪、情绪确实都是真的。在那一刻,他的的确确清醒过来了,在愤怒,在哀痛,在悲伤。
但在经过一夜的思量后,吴可忠选择的是出卖自己。
这么一想,刚才吴可忠说的那些话是真心实意的吗?他真的是那么想的吗?还是在对神使表忠心?
李寄秋倒宁愿吴可忠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这样的话他还只是太蠢而已。
假如吴可忠确实已经摆脱了洗脑的影响,而那些对神使表现忠诚的话语仅仅是为了迎合或是为自己谋取更高的地位,那么他就不是蠢了,更是彻头彻尾的坏。为了博取上级的好感来上位,他竟然选择背叛昔日的友人。
想到这里,李寄秋不由得咧开嘴,为自己的单纯愚笨和吴可忠的或蠢或坏笑出了声。
穿越来这里这么久,自己好像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吃到了因为盲信他人而导致的苦果。
“按照规定,任何胆敢逃跑的人,一律处死。而处刑的方式全部为赶进灰雾,能不能活下来,看你的运气。”神使不咸不淡地说道,仿佛法官在进行宣判。
李寄秋懒得搭理他。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既不求饶也没吓得涕泪横流,神使似乎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主动开口道,“不过,咱俩是老乡,我可以饶过你这次,但也就只有这一次。再有下次,你也得走进灰雾里。”
李寄秋冷笑一声道,“我要是不进呢?”
“如果真的有下次,我建议你还是进去。”神使诚恳地说,“这个世界很多地方都不如地球,但在酷刑方面却完全不落后,甚至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知道吗?有几个总管强烈建议对你施以水刑作为警告,东西都准备好了。”
扫视四周,李寄秋在房间角落发现一张看起来就极其厚重的大木床,床头旁边放着一只搭着毛巾的水桶,地上还扔着几捆绳子。
“对了,就连水刑这个相对‘文明’的刑罚,都是我带来的。”说到这里,神使甚至有些骄傲,“这里的野蛮人只会些更血腥的肉刑。”
有关于水刑的记忆涌上心头,李寄秋感到自己手脚开始止不住地颤栗起来。
这个看起来似乎更“文明”的水刑,残酷程度丝毫不亚于那些血肉横飞的刑罚。用刑时间稍长一点就会对人的呼吸道和肺部造成不可逆的恐怖伤害。
“不过,小老乡,你跟我闹脾气有什么用呢?又不是我出卖的你。”神使两手一摊,好像自己很委屈似的,“我早就跟你说了,这个世界的人都是群不开化的野蛮人,他们会干出什么事都是正常的。哪怕是亲人朋友之间互相攻击、出卖,对他们来说都像喝水一样稀松平常。”
李寄秋瞥了眼神使,没有说话。
“所以说,你想清楚了吗?”察觉到李寄秋经此打击后,态度有所动摇,神使趁热打铁道,“是帮我的忙,咱们都可以回地球。还是继续留在这个鬼地方?”
“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回地球,然后我再下判断。”李寄秋坚定地说,“你不会是担心我还能再逃跑,然后跟个长舌妇一样到处说吧?还是说,你想要对我用刑,逼我就范?”
人不能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妄下判断,李寄秋很清楚这点。所以即便刚刚经历了背叛之痛和面对可能被处以水刑的威胁,他仍然没有立刻答应对方的要求。
神使沉默了,似乎也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李寄秋。
不知过了多久,会议室里噼啪作响的火把有几只已经燃烧殆尽,只留下了几缕袅袅青烟。
“我不会对你用刑。”最终,神使下定了决心,“也可以告诉你,但你要先跟我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