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寄秋没有被对方的言语激怒。自己确实没有杀意,即便此时被小戴刻意挑衅也是。
但李寄秋也不会束手就擒或者求饶,自己的命运绝不能靠别人发善心来决定。
脚步声愈发刺耳,已经转变为了许多人同时疾跑时的轰鸣,甚至还能听见武器碰撞的金属声。巷子里的风似乎都为之凝固,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
小戴感觉到自己喉咙部位的刀子已经慢慢离开,似乎劫持他的男人已经被自己说动或者放弃抵抗了。
“投降吧,我会帮你求......呃!!!”
李寄秋懒得再跟他废话,也没那个时间。持刀的右手在慢慢撤离对方脖颈的同时手腕一翻,用刀柄狠狠地砸在了小戴的耳门部位,受此重击的小戴话还没说完便哧溜一下滑倒在了地面上。
本来是想用刀柄砸太阳穴的,但考虑到太阳穴是个比较致命的死穴,自己下手又不知轻重,如果一下给打死就不妙了。耳门部位则是李寄秋忘记在哪里看到的另一个很容易致使人晕厥的打击点,看来所言不虚。
李寄秋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向旁边架着的梯子,敏捷地爬上瓦房房顶,这是他来时就已经规划好的逃跑路线。但是因为追兵来得太快,已经没时间再把梯子抽上来了。
一脚将梯子踹倒之后,李寄秋看到小巷拐角处冲出来将近十个手持各种自制武器的男人。
拜拜了您内。
李寄秋一边在各个瓦房房顶飞奔跑酷,一边抬头望向陡然间黑了下来的天空,然后快速解开身上的斗篷,露出了穿在内里的雨衣。
自己之前果然没看错,那片云应该是表示有什么类似于暴风雨的极端天气要来了。
回头一瞥,镇民们已经架好了梯子同样登上房顶穷追不舍。但这一切很快将无关紧要,因为暴风雨的来临,他们也追不了多久了。
转眼间,天空中乌云如墨,翻滚堆叠,天际线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挤压,将最后一抹日光湮灭殆尽,白昼瞬间转变为黑夜。随后,狂风骤起,犹如脱缰野马嘶吼着席卷建筑之间,发出凄厉的尖啸。
忽然,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天际,将浓厚的黑暗硬生生撕裂开来,紧随其后的雷鸣轰响,震耳欲聋,连脚下的屋顶都在为之震动。电闪雷鸣交织之中,空气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巨力猛然抽空,气压急剧下降,令李寄秋直感胸口憋闷,几欲窒息。
随着风势愈发猛烈,李寄秋干脆趴在房顶上匍匐前进。刚一趴下,狂风便携带着砂砾、断枝乃至零星碎石,一波接一波,如失控的野牛群般,横冲直撞,肆虐着周遭的一切。
不一会儿,李寄秋就来到了地面上,如八爪鱼般死死抱着一根电线杆。方才落脚的瓦房屋顶已难抵风暴侵袭,瓦片纷纷如纸屑般被卷入风中。如果不是自己及时下了屋顶,此刻怕是已经被雨点般的瓦片给砸翻了。
随后,大雨倾盆而至,不是细腻的绵绵细雨,更像是瀑布倾泻,天河倒灌。在狂风的推波助澜下,暴雨化作一道道密集的雨幕,笔直地砸向大地,每颗雨珠都似铅丸般沉重,击地即溅起高高的水花,转瞬汇聚成湍流,奔腾而去。
暴风雨越来越猛烈,但这同样是逃跑的绝佳机会。
李寄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护目镜戴上,顺着雨水汇集而成的河流摸索前行。这片违章建筑群似乎建在高地之上,跟着水流的方向走应该就能找到出口。
面对狂暴的风势,李寄秋只能紧贴墙面,匍匐前进,时刻准备着贴地避险。这片迷宫般的环境中散布着各式杂物,它们在至少十级的风暴驱动下,变成了致命的飞射物,头部一旦遭受撞击,即便不死也要半条命。为此,李寄秋将工兵铲举起挡在面前,期许至少能抵御那些大块的危险物品。
幸运的是,工兵铲不负所望。尽管每一次冲击都让李寄秋的手虎口生疼,但他已数次听见前方传来金属碰撞的叮当声响,那是工兵铲成功阻挡了飞来杂物的证明。
偶尔还能看见有镇民双手抱头蜷缩在墙边,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
拐过一个弯角,李寄秋的眼前豁然开朗,那条熟悉的公路映入眼帘。与此同时,风力似乎也减弱了几分,终于可以勉强直立行走,不必再趴在地上爬行了。
出来了!!走出这片该死的迷宫了!!!
望着仿佛汪洋翻腾般的乌云天空,李寄秋努力定了定心神。在刚刚站起身的同时,伴随着细碎杂物碰撞声和狂风的呼啸声,一块尖锐的碎玻璃宛如不受控制的利箭,直冲他的面门袭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寄秋的身体在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下猛地侧开头。伴随着“咻”的一声锐响,那块玻璃就这么擦着他的脸颊掠过,带出一道血线。
脸上火辣辣地一阵刺痛,李寄秋伸手摸了摸,但并没有看到满手鲜血。
在疾风暴雨中,脸上伤口流出的血瞬间就被洗刷掉了。
整个县城空无一人,镇民们显然早已躲起来了。李寄秋举着工兵铲,在肆虐的风雨中,步履维艰地走向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