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妹妹天真烂漫,竟要变得这般谨慎小心、步步为营才能活下来,或许朱逸之于她,未尝不是好的归宿。
至少,她不会碍着别人的利益,也无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活着。
凌景德心中闪过无数算计,老夫人也好,萧怀玉也罢,谁都不会放过!这东京城的一池风云再大,他也要搅一竿子。
凌未希沿着客院竹林慢慢走着,踏上长廊,一个拐弯进入角门。
这一夜,因为凌景德的回来,她睡得特别安稳,格外香甜。
次日,卯时初,墨荷院
凌景德站在院门口,早已疲惫不堪的身躯,却笔直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纹丝不动。
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也没人知道他来了多久。
他的脑中回想着,枝枝前来客院汇报的事。
丑时,枝枝跪在客院内屋,往常的厌世脸变得小心翼翼,身体有些颤抖不稳。
在边疆,所有人都以为凌景德是一个纨绔子弟、不学无术,是只知逛青楼赌场的绣花枕头。
但枝枝很清楚他不是,那些全是做给外人的表面功夫。
这一点凌景德深得凌天启的真传,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鲜有人知,凌景德也曾是那个暗无天日地下室,与大家一起没日没夜训练的孩童之一。
虽然他每日只过来一两个时辰,但他训练的比任何人都卖力,抽在他身上的鞭子也比其他孩童更重。
当年混合厮杀大对比之中,为了救妹妹,她被刺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是他开口救了她,还亲自为她涂抹了极好的膏药。
他是她们姐妹的救命恩人!
自打那以后,她的目光时时刻刻跟随着他,玩命似训练,成为别人口中百年不遇的练武奇女。
虽然她比他大了三岁,可她控制不住对他暗生情愫。
而威远将军的大公子中箭身亡之后,他发疯似的苦练,仅仅一年半就将几个训练官一一打败。
那时候,大家才知道他竟是他们的小主子,是她穷尽一生的都不能亵渎的存在。
就如同此时此刻,他优雅的坐着喝茶,自己却卑微的跪着回话。
“你最好一字不缺,半个细节不能遗漏,将所有的事完完整整再说一遍。”低沉的声音冰冷的可怕,让她背脊发凉。
凌景德也没办法啊,他的妹妹说得太冷静了,每一句话里都是隐忍。
“是,公子。”
枝枝努力平复让自己的语气,让它听起来不那么颤抖,一五一十的将所有的事又了一遍。
凌景德手心紧了又紧,指甲冲破了皮肤,殷红的液体流在了茶台之上。
萧怀玉真是好样的啊,这『落花散』竟是朝廷明令禁止之物,是比青楼『美人香』还要猛烈的无解之毒。
他曾亲眼见过被老鸨用药的女子,无论多贞洁女子,最后都化作一汪销魂的柔骨水。
可怜他妹妹,这是需要用多大的毅力,才能忍耐得住!?凌景德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若换做自己,恐怕就失身了吧?
他冷眼瞧着枝枝,不禁感叹妹妹对身边之人,太好太看重了。如同她当年硬要收留叫角角的婢女一般,竟不惜与大伯父对着干。
小小年纪散发出来的气势,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可,这样的行径,他非常不赞同。
“你是她的暗卫,我不罚你。但是倘若再让她身入险境,桠桠就凌迟处死,由你亲自动手!”
枝枝心底早已不寒而栗,面上仍旧坚定回复着。
“是,公子!”
经过半个时辰的沉思,凌景德从包袱里拿了东西,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