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空沉默了半晌，幽幽叹了口气：“其实宝莲那孩子……从前不是这样的。”

  “哦？”

  墨宇轩坐回椅子上，又点了一支烟：“说下去。”

  解空缓缓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眸露出回忆神色。

  “十八年前，那是一个冬天，宝静在山门外扫雪，突然听见婴儿的啼哭声……”

  “如果在旧社会，倒也有活不下去的人家把刚出生的孩子遗弃在山门口，僧人们出于善心就会收养。”

  “现在是新社会，宝静把孩子抱回去，老衲自然报了警。”

  “警方经过调查，很快找到了那孩子的生母，唉……那是个被罪犯玷污的少女，无依无靠，连自己都难以养活，如果再带着孩子，后半生就毁了。”

  “警方要把那孩子送去孤儿院抚养，老衲不知为何，就动了恻隐之心，办理了领养手续就把他留在了少林寺。”

  解空深深叹了口气：“那孩子，就是宝莲。”

  “他小时候非常聪明，老衲教他读书识字，他学的很快，佛经典籍，几乎过目不忘。”

  “最为难得的，是这孩子有一颗慈悲心，与人为善，就算其他师兄弟欺负他，他也从没有半句怨言。”

  墨宇轩冷笑。

  解空道：“后来有一天，他的生母突然来找他，得知身世之后，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从那以后，他嘴里总是重复着一句佛偈……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

  “我看他似有顿悟之机，就带他去达摩院闭关参研，希望他在佛法上能有大成，结果却……”

  墨宇轩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催促道：“后来呢？”

  解空面容苦涩，缓缓解开了僧袍。

  只见他枯瘦嶙峋的胸膛上，赫然露出一道深陷的狰狞疤痕，几乎占据了整个上半身。

  很难想象，一个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可以活下来。

  “阿弥陀佛……宝莲入了魔道！老衲几乎死在他手里！”

  一旁的牧由大惊失色，叫道：“六年前，大师突然宣布自废武功，原来是因为……？”

  解空点点头：“不是自废，而是被发了疯的宝莲重伤所致。”

  墨宇轩眉头紧皱，沉思片刻道：“你说他入了魔道？”

  他显然不太相信对方最后的说辞，如果是简单的走火入魔，不可能给宝莲带来如此强悍的神力。

  解空道：“老衲也疑惑过，宝莲入魔之后的力量，显然也是佛门之力，但我们从没见过那么强的力量。”

  “而且他从那以后就我行我素，参加罗天大醮，也是他自己的主意。”

  墨宇轩又问了几个关键性问题，解空都难以回答，从细节推敲可以判断，这老和尚确实不知道。

  在墨宇轩看来，宝莲既然身为神明使徒，很可能在闭关的时候，被某位神明选召了。

  而他的神力，很可能来自某位佛界背景的神明。

  墨宇轩看向一旁的牧由，肃然道：“动用你的一切眼线，我要马上知道宝莲的藏身之处。”

  牧由赶紧连连点头。

  墨宇轩补充了一句：“如果你做的好，我可以帮你回到以前的位置。”

  意思很隐晦，也很明确。

  牧由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丝惊喜：“是，是！我马上安排人去查，三天内一定给您答复！”

  然而牧由的情报能力直接超出墨宇轩的想象。

  根本没用三天，第二天就亲自带来了宝莲的线索，还有刘秃子方面的情报。

  一得到消息，牧由就急忙邀功似的找到了墨宇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