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冠鸣故作镇定地笑了笑,说道:
“没有啊,我能瞒你什么事?”
独孤夜一步步逼近她,幽冷的神色更重,可语调仍是很平淡:
“告诉我,你和这户人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路冠鸣不由地后退了几步,大脑飞速运转着。
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了,可不能前功尽弃!
看她不说话,独孤夜又似笑非笑地道:
“思瑜,你会武功对吗?其实你让我帮你买烧饼时,我就有所怀疑了,那个醉汉调戏你,我看到你好像要凝聚真气对付他,夜里我们在田野的时候,我故意与你亲密无间,察觉出你丹田虽然空虚,但仍尚存有一丝内力。”
“你极力隐藏自己的功力,若是寻常的习武之人定会被你蒙蔽,可你骗不了我。我本想带你回去以后再问你的,最好是你能主动向我坦白,你是什么人我根本不在乎,只要你对我的情意是真就足够了。”
“可现在,我不得不问你了。思瑜,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欺骗和隐瞒。”
路冠鸣真犯了难。
这家伙居然早就看穿了自己会武功,却假装不知道。
那会不会他也看穿了别的什么?
然后故意不说试探自己?
这谎话要怎么圆啊?!
难度真是逐渐攀升!!!
她内心已然崩溃,正想着该如何编造谎言蒙混过去的时候,衣襟里突然掉下一块玉佩。
玉佩落到她身侧地面上的那一刻,独孤夜眸中迸现出惊愕又掺杂着喜悦的光芒。
他连忙将玉佩捡起来,与自己脖子上的那块一齐置在手心里做对比。
一模一样。
他抬眼注视着路冠鸣,连忙问道: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玉佩?快说,你的玉佩是从哪里得来的?”
路冠鸣心想他应该是把自己认成儿时的那个小女孩了,反正本来就是她,不如干脆顺下去,便说道:
“这是我阿爹在庙里求来的,由神僧亲手雕刻,普天之下好像就只有六枚,很是稀有。”
独孤夜又问道:“那你儿时有没有在灯会上遇见过一个让人欺负的小男孩?当时他趴在地上被人骑着鞭打,你为他出了头。”
路冠鸣装模作样地想了想,点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我是不是还戴着狐妖面具?”
独孤夜漆眸中闪着明晃晃的光泽:
“是,你戴着面具!那天,你遇见那个男孩两次,第二次他抢了一个女人的钱袋,你又为那女人出头,把自己的钱袋还有玉佩给了他。”
路冠鸣眼眸一亮,道:“没错,确有此事,我都想起来了!”
旋即,故作惊讶地瞅着他:
“阿夜,你……该不会就是那个小男孩吧?”
独孤夜突然激动地抱住她,说道:
“季瑶,原来你没死……”
他此言一出,路冠鸣瞬时呆住。
季瑶?
这不是自己已故朋友的名字吗?
季瑶是凌云宗宗主之女,小时候被疯癫庶母用火烧伤过,整张脸遍布疤痕,惨不忍睹。
绝尘山庄与凌云宗一直交好,季瑶算是路冠鸣最好的朋友。
路展鹏把季瑶当做干女儿一样对待,当年去庙里求玉佩时也给季瑶求了一块和路冠鸣一模一样的。
后来,季瑶的爹去世,新任宗主花天酒地,沉迷女色,凌云宗在武林中逐渐落没,一日不如一日,地位也越来越低。
凌云宗与平阳谷一直不对付,周崇义找天师算命,说娶奇丑之人做妾可以消灾解厄,便打起了季瑶的主意,并想借此折辱凌云宗。
宗主是季瑶的堂叔,昏庸无道,硬是逼着她嫁进了平阳谷。
季瑶这个人因从小容颜被毁,母亲偏心,姨娘排挤,过得苦不堪言,性格很内向。
她也没什么朋友,总是沉默寡言,路冠鸣是唯一给她温暖的人。
所以,她对男人不感兴趣,喜欢的人一直都是路冠鸣。
只是,她知道这样的感情是不正常的,不能被世俗所接纳。
再加上性格内向,从来没有对路冠鸣表达过心声,也怕说出来会失去路冠鸣这个唯一的朋友。
成亲当晚,周崇义还没来得及入洞房,季瑶就在喜榻上自戕而死。
并推翻火烛将她厌恶至极的喜房焚烧。
临死前,她戴上了路冠鸣送给她的狐妖面具,脖子上挂着玉佩,手里紧紧攥着路冠鸣给她绣的荷包。
荷包上有一朵歪歪扭扭的牡丹花,针法很差劲,甚至是拿不出手,却极具特色。
路冠鸣不理解为什么独孤夜会把她认作已故的季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