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不能对眼前的小喜说。
小喜正安慰着时,门外的府兵忽然请入,小喜警觉,让锦鸢安生坐在榻上,她则是走到帘子后,问道:“有什么事,只管同我说就是,姑娘这会儿不得空。”
府兵:“是大公子命轻风传回来的话,说大公子今晚不知几时才能回来,让姑娘不必守着了。”
小喜闻言,悬着的心忽然就落回了肚子里去。
脸上的神色也轻松了许多。
“好,我知道了。”
她脚步轻快的回了里面去,锦鸢自然也听见了,抬头看着小喜含笑的眼神,锦鸢眨了下眼,才回味过来,连忙垂了眼睫低下去。
小喜坐下,笑着道:“这下姑娘可不用担心了。咱们大公子能腾出神来给姑娘话,想必事情不大,也怕姑娘吓坏了,这才让轻风回来,给姑娘吃一颗定心丸呢。”
锦鸢如何没想到。
可偏被小喜如此直白的说出来。
她一颗心刚才被吓着,这会儿又是激荡着,心里头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自己也都快分辨不出来了,面上、颈子里都生出层汗来,她抿着唇,侧过身去,摇头道:“起头说的话还正经,这会儿…你听听说的都是什么,我不同你说话了。”
若是换成其他人说这话,小喜难保不会觉得是生气了。
但锦姑娘的语调这么柔着、绕着,不像是怪嗔,倒像是撒娇。
她听得想笑又不敢笑,扯着她的袖子,一个劲的赔不是。
来回几次,锦鸢才被闹的笑出来了。
虽说是虚惊一场,但到底是围场外面出事了。
熬到晚上,赵非荀仍没有回来。
小喜守在一旁,忍不住劝道:“姑娘早些睡罢,时辰不早了。”
锦鸢才回过神了,看着手中的三字经,竟是连自己看到了哪一行都没记住,她合上书,放在一边,“你也下去休息罢,不必再守着我了。”
小喜理了下书,轻声道:“姑娘白日里在外头惊着了,奴婢有些不放心,守着姑娘入睡后,奴婢再走。”
锦鸢劝了一回,小喜仍坚持着,也就随她去了。
她在床上躺下后,帐子里的灯熄灭了,她眼前一片漆黑,听外头像是起风了,风声呼啸着,在夜里听来有些让人害怕。
小喜敏锐,觉察出锦鸢的呼吸声不对。
闲聊般开口说了句:“今日是秋猎的第一日,陛下特地设了赏赐,谁猎到的猎物最多,能得金一百两。听说,是大公子拔得头筹了!”
提及赵非荀,锦鸢的眼睫扇合了下。
“大公子英武神勇。”
小喜接了句,“可不就是,咱们大公子可是亲封骠骑大将军。”语气是磊落的与有荣焉,又说:“听轻风说,大皇子猎到的不多,就求着陛下,让明儿个大公子教他,他想要为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得一条兔皮大氅呢。”
皇家里的事情,锦鸢不知如何回答,只应了一声嗯。
小喜仍再说:“今日在马场里被人搅了兴致,明日大公子一早就要出门去,姑娘不必侍候着,不如再去马场那边逛逛去?”
一直沉默的锦鸢,才听出来小喜拐这一通弯的心思。
心中自然感激。
微笑着应道:“好,咱们明日一道儿去。”
锦鸢适时打了个哈欠,小喜便道‘姑娘困了,早些睡罢’。
锦鸢背过身去,佯装沉睡了,拖长了呼吸声。
过了会儿,小喜从帐子里退出去。
她却在黑夜里睁开了眼睛,眼底毫无睡意,听着帐外的风声,她什么也不敢想,只是熬着等着,不知何时熬不住了,才睡了。
半夜里,她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忽然有人掀开了她的被子。
锦鸢吓得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过来,心口狂跳不止:“是——”
直到一股熟悉的清冷气息涌来,随后是微凉的衣裳贴过来,将她拥入怀中,手掌顺着她的背脊顺了两下。
“大公子,您回来了。”
她轻声说话,嗓音有些夹杂着睡意的黏糊。
“是我,”男人的嗓音有些疲惫的沙哑,似乎还刻意压低了声音,试图听上去温和些,“倒是把你吵醒了,无事,继续睡罢。”
这个时节最是夜深露重,赵非荀才从外面回来,便是连里衣都裹着一层寒气。
锦鸢才睡醒,身上正是暖烘烘的。
被寒气这么一激,睡意也彻底散去,脑袋也跟着清醒。
她被压在男人的胸前,听着平稳的心跳声,相比之下,她的心跳声急促慌乱,像是惊醒后的不安,也像是她管不住自己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