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稍等,皇上此刻应该是在批折子,奴才去通报!”
乾隆在得知萧云这个时候在养心殿外面候着时,一张脸瞬间沉了下来,对小齐子态度十分不满,轻斥道:“糊涂东西,还不请格格进来!”
“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奴才这就请格格进来。”齐公公急忙弯腰认错。
“平常挺机灵的人,怎么今天傻了?”斥责声再次响起。
小路子站在不远处将皇上的举动看在眼里,不免在心里有些咂舌,养心殿这么多年谁敢肆意进出啊?您想见格格也不能难为奴才们吧!
不过这话小路子打死都不会说出来,而是很有眼色地上前一步开口道:“皇上,奴才去御膳房看看拿些吃食过来?”
“嗯!”乾隆轻哼一声,面对小路子的识趣,他倒是很满意!
“皇上金安!”萧云在进门后即使心事在怀,也依旧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这么早就回来了?去看了你的朋友,酒楼还有书院吗?”乾隆眸色温柔,语气和缓对着满头薄汗的萧云问道。
萧云并未接下乾隆这些无关紧要的话,而是直接开门见山,迎上乾隆的目光,一脸正色地将自己在心中纠结已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我想知道南巡时我拔刀前您想对我说的话是什么?上一次你没有回答,这一次呢?”
问出口的萧云,心脏在猛烈地跳动着,似乎下一秒就能从嘴角跳出来似的,她双手紧握,薄唇紧抿,明明很是紧张,可是眼神依旧坚定,怕知道,但又想知道。
即使结果......但她不悔。
总要有人主动,总要有人勇敢地朝前迈一步,再迈一步,上一次,她换来了他的沉默无言,他是皇帝,他顾虑良多,那她便再勇敢一次。
再试着期待一次。
萧云的开场让乾隆有些猝不及防,可是她如此正式的语气倒是让他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
乾隆愣神让萧云觉得他可能已经忘了这个生死时候的口不择言,于是她再次开口了。
“那次风寒,我听到了你的梦话,是一个人的名字,我想知道,在你心里,我是谁?”清清冷冷的声音愈来愈轻,如果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带着几分颤意,却也带着几分执拗。
她不想当谁的替代品,甚至一个聊以慰藉的玩意儿,她可以不在乎他有过多少女人,子女。他们相差这么多,更何况他还是皇帝,若是都没有,也是不切实际的。可是她只是萧云,当不成别人更不会为人替身。
闻言,乾隆眼眶瞬间红了,他的情意藏在欲言又止里。
他对她,何止喜欢。
他不知道萧云今日出门发生了什么,让她陡然开窍了,他很开心。
曾几何时,他以为深意总迟解,将爱却晚秋。
现在他终于听到她开口问他了。
这是不是说明,她在向他确认着他对她的情意呢?是不是她对他也动了心呢?
在他的心里,认知里,如果他梦里喊着梦话,那一定只有她。
可他根本不知道,那晚他就没喊过名字,这话是萧云胡编乱造的。
“愈是人间惊鸿客,愈是斯人不可得。”乾隆直视着她,一字一句的说着:“既然听到了,又何须来问呢?朕的心意从不需要你一次又一次的确定,知音难寻,朕无须千万人知我,仅她一人,就足够了。”他宠溺地笑着,慢慢起身,手臂微抬,做好了把美人拥入怀里的准备,可是等待他的却是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的玉颜。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好在我勇敢过,努力过,也尽力了!”萧云有些哽咽。
她抬手自己擦了又擦仿佛擦不尽的眼泪,她明明一次次主动过了,不是女追男隔层纱吗?可他不喜欢,如果喜欢怎么会听不懂她的弦外之音。
幸好暗恋无声,可惜暗恋无声。
乾隆有些慌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哭的如此狼狈,又如此倔强的自己一直擦眼泪,他还在等着小姑娘扑进他怀里呢。
他都能想象到她用着软软糯糯的哭腔和他互诉衷肠。
好吧,不管怎样,最起码她懂了他的心思。
他上前来到她的身边,带着几分浅笑,温柔地问道:“那你愿不愿意……”
“萧云告退了!”萧云退后三步行了礼,直直跑出养心殿,她的梦,碎了,碎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或许她不应该这么早回来的又或许她应该在旗江镇就和她哥去直隶。
萧云转身离开的动作决绝干脆,让乾隆愣住了,他的话还未说完,本想给她擦眼泪的手也悬在了空中,他还想问她愿不愿意为了他留在皇宫,他用自己帝王之名发誓,会一辈子宠她爱她。
“云儿!”乾隆反应过来时,还是晚了一步抓空了。
他蹙起了眉,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会这样呢?
不应该是这个情节啊?她明明已经知道他的心意了,明明知道他魂牵梦绕的是她,那晚他的梦里都是粘杆处在找她啊!
乾隆方才的鲜活的心陡然跌进了谷底,怅然若失,明明她已经知道他的心意了,为什么要跑,难道她是真的不喜欢他,所以以这种方式拒绝他?
仅仅是脑海中闪过的猜测,就已然让乾隆慌了神色,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仿佛有一块儿地方变得空落落的,血液在身体里奔腾不止,额头上青筋暴起,胸腔里翻腾倒海,肩膀不住地颤抖。
“啊!”
随着一声低吼,桌子上的奏折都没有幸免于难,承受着此刻的帝王之怒。
乾隆的火气让养心殿所有奴才战战兢兢,他的样子十分可怖,如同咆哮的猛虎,连回来的小路子都没敢把吃食送到御前,养心殿此刻气压低到不行。
而此时的漱芳斋也没好到哪里去。
萧云知道,如果她哭着跑出养心殿,怕是用不了多久,整个紫禁城就会传的沸沸扬扬,她那个时候可能被传成勾引不成反被赶出养心殿,所以一出养心殿门,她便迫使自己不要再哭了,也是,没有了那个人,她的眼泪很快止住,自己面无表情的往漱芳斋走去。
原来她一直盼望的答案,会如此让自己失望。
她以为,他对她的温柔,例外,至少在他的心里自己是特别的。
她做不到及时止损,但心甘自负盈亏。
今日之举,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她最后朝着他走近的诚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