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那浩渺无垠的十九界之中,诸多封国暗潮涌动,各自孕育着勃勃野心。
位于极南之地的南靖国自然也不例外。尽管南靖箭楼如同其名般遮蔽天日,但南靖依旧拥有自家的皇家血脉。
此时,南靖皇宫大殿之前,一名手持利箭的将军正卸下沉重的铠甲。
他收起腰间的长弓与佩剑,疾步踏入殿堂,来到象征王权的宝座之前。宝座之上端坐着一位年轻的王者,约莫二十余载年纪,虽然并非面如冠玉,但面部轮廓刚毅有力。
此人便是南靖当今的镇西王——顾坦之。
“微臣饶州都尉江捷参见陛下,祝南靖国泰民安,威震四方!”江捷恭恭敬敬地拜倒在地。
顾坦之淡然挥手示意免礼:“都尉大人连日奔波辛劳,不必行此大礼。”
江捷领命起身,身躯笔挺如枪:“陛下,探子传来消息,顾南亭已经与北戎州王子结成联盟,西梁穆念花麾下的黑军兵败,如今穆青侯的大军已兵临陵阳城下!”
“荒谬至极!未经朕允准,箭楼竟然擅自行动,近年来越发无视王室权威!”顾坦之怒拍桌案,愤懑之情溢于言表,“接着讲,还有哪些方面的状况?”
江捷低头禀报:“东陈州孔家已联手太京州打算发兵,至于中都府与桡唐国的态度尚不明朗,其余封国则以自保为主,并无意参与战事。”
“果不其然,他们只想偏安一隅,享受太平盛世,却偏要趟这浑水!先皇临终时曾教诲我安心修行,现如今看来,南靖怕是再也难以安宁了!”顾坦之愤怒难抑,江捷谨慎地插话:“陛下切勿过于焦急,箭楼内部仍有反对战争的力量,顾楼主是否出兵还需看箭楼内部的意见,当然最后还需要陛下的定夺。”
“他这是明目张胆地越俎代庖,逼迫朕出兵!若先皇还在世,断然不容许他如此肆意妄为,他顾南亭分明就没把我这位亲兄弟当作南靖之主!”
顾坦之在大殿之中怒火冲天,江捷闻听此言,脸上也显露出一丝无奈:“陛下,想来顾楼主此举必有隐情,众所周知,西梁城巍峨险峻难以攻克,他能毅然决然地这么做,必然有着他的道理。还请陛下务必与楼主好好商量,毕竟终究是一母同胞,无需将关系闹得太僵。”
“他算哪门子的兄长!”
顾坦之挥舞衣袖,步伐更加急促:“他这次率兵对抗西梁,倘若真是为了十三年前的往事,我或许还能理解。但是南靖也是一个独立的封国,不能再永远生活在长临王林家的阴影之下!”
言罢,他轻轻挥袖,一侧现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修士。
“江真人,贫道即刻炼制一道天谕符篆,尔需火速前往射日箭楼,务必告知那位高人阻止此次军事行动之事。南靖仙域断不能因昔日因果而置亿万生灵于险境之外,此界秩序,还需由吾皇亲自主持!”
江捷闻听此言,亦是义愤填膺,回应道:“微臣领命!”
与此同时,不渡江以北的右江洲,望茯苓归渡之处。
一艘灵舟悄然靠岸于定远大将军的牌坊之下,在渡口开始卸载修士与货物。
一名男子与一名女子缓步自舟中走出,男子身着月白色法袍,脚踏飞云靴,一头长发如瀑布披肩,手中握着一把镌刻云纹的古仙剑,面貌英挺却又饱经沧桑。女子身形虚弱如同病柳,清瘦的面庞却透着楚楚动人的娇媚,正是逃离北戎仙州的鸿武陵与其同伴南瑾。
“至此地便安然无虞,已然远离北戎纷乱之地,穿越右江洲之后便是东陈仙州的地界了。”
鸿武陵嗓音中满含疲倦之意,南瑾看向渡口熙攘的人群,罕见地露出一丝苦笑:“许久未曾见过如此安宁的世界了,以往我和小长安出门逛街,都要提防那些修者间的争斗。”
提及小长安,南瑾的眼眸不禁泛起红光。
鸿武陵轻拥住她,安慰道:“他会平安无事的,放心吧。”
“至今仍没有任何他的消息,北戎仙州那般的乱世之中,只能说世事无常。”南瑾哽咽哭泣起来,鸿武陵早已记不清这是她在路上第几次落泪了。
“令尊已抵达东陈仙州的孔家府邸,如果我们加速前行,不出十日便可穿越右江洲。届时拜见温真人,你也就有了归属之地,如今万事莫要想得过多,向前看才是正途。”
鸿武陵罕有的柔声细语让南瑾心中感动,她深知一路以来他的奔波辛劳,遂强颜欢笑点头应允:“只盼父亲能够答应我们的婚事,我不想再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了,我只想和你在东陈仙州平静度日。”
“一定可以实现的。”
鸿武陵的笑容充满期待与坚定,他凝视眼前依然繁华热闹的右江洲,眼底深处那一抹黯淡却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