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侯俊微微摇头叹息:“没错,孔门宗主正是我的兄长,而瑾儿的真实身份,我想无需再多言明。若我仍是北戎州的大祭司,即便身为朝廷官员,也定会因你的恩情同意你们的仙侣之约。然而如今情形有变,你也看到了,瑾儿生于皇家之内,有时候命运使然,不由得她自己做主。”
"此并非世俗的利益之争,而是关乎她与我生命的定数,同时也是我们皇家血脉的宿命。身为一派仙门之首,便不能再沉溺于凡尘的情缘纠葛之中。须知她接下来所踏出的每一步,都将直接影响到整个东华仙境芸芸众生的安危福祉!" 温侯俊望着鸿武陵深邃的眼眸,深知此人虽然身为逍遥剑仙,却未必能深切体会这其中的沉重与无奈,但他仍然耐心地将这凡人难以理解的真实苦衷,逐一诉诸于他。
"我不过是北域冰岚谷陵阳城中一名修炼散漫的后辈弟子,哪里懂你们这些所谓的仙道大义。我只知道,天下苍生的福祉即是福祉,南瑾姑娘的幸福同样是幸福;众生的寿元与南瑾姑娘的寿元并无贵贱之分,为何偏要让瑾儿舍己为人,成全他家的修行大道?"
鸿武陵言辞坚决,脸色毫无畏惧之色:"你既非南瑾,又怎知她便不能以自身之力求得仙途坦荡?谈情论道,何曾有过永恒不变的道理?年轻人,你还年轻,太过锋芒毕露并不明智。你知道瑾儿即将要许配给哪位仙门世家吗?"
"无非便是太灵山脉州主家的公子孔照澜罢了,此事孔兰舟早有提及!" 鸿武陵撇开话题,坐在一旁品茗。见温侯俊之意已明,他也无意再行礼谦逊。
然而,温侯俊此刻却突然道破真相:"那些只是对外的说法,实际上瑾儿要许配之人另有他人!" 此言一出,竟令鸿武陵刚入口的灵泉水瞬间喷涌而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听说孔家与太灵山脉正在联手攻打陵阳,此时为何又要瑾儿另嫁他人?"
"太灵山脉与我东陈仙洲之间的联盟稳固如山,何需借联姻之力加固?我也不愿对你隐瞒实情,瑾儿此番即将嫁予的人,乃是西梁穆氏家族的次子,穆念花!"
"穆家?说的是西梁那个穆念花?他的黑甲死亡侍卫曾在陵阳遭遇重创之事,我略有耳闻。如今的穆念花手中无权无兵,只能向兄长穆青候低头求援,而对于穆青候一手遮天的局面,他恰恰是最不愿见到的!" 温侯俊语气坚定地继续讲述。
鸿武陵一听便明白其中玄机:"原来如此,这场联姻旨在助穆念花扳倒穆青候,同时也可以推动东陈仙洲进一步拓展疆界野心。一旦成功除去穆青候这一威胁天下太平的祸患,东陈仙洲的地位必会更加稳固,即便是西梁江山依旧,也可借此控制穆念花从而操纵天下大局!"
"年轻人,你的悟性果真高人一等。所以,瑾儿的婚事远不止是一场婚礼那么简单,更关乎东陈仙洲与西梁的未来,乃至影响整个仙界的格局走向。我已是垂垂老矣,也知道你对我此举心怀怨恨,但即便你取我性命也无济于事,因为你势单力孤,而我只有一个女儿。”
温侯俊说着,眼神黯淡,微微饮一口灵泉水,看向鸿武陵,脸上流露出歉疚之情。
"那我也不会屈服,我深知此皇宫之内隐藏着无数羽翼卫士,但我即便舍弃生命,也定要带瑾儿离去。或许如今我修炼尚浅,思考未及深远,但这情深意重之事,我与瑾儿坚信,相爱便应共度此生,此理毋庸置疑!"
说完,他握紧手中缭绕云雾纹理的古仙剑,毅然向外走去。
宫门瞬间轰鸣,一根长枪犹如龙吟刺入视线,鸿武陵与其硬碰硬激战两招,双方各退三步之后才稳住身形。
那长枪主人正是孔兰舟,此刻他面色严峻,仿佛面临生死大敌:"尊者,您可安然无恙?"
温侯俊挥袖示意并无大碍,并随后手心向下压去,示意缓和:"收起兵刃,年轻人,我有些问题要询问于你,待你听完之后,若依旧坚持己见,我绝不阻拦你前行。"
"有何事还需多言?"鸿武陵面露微愠。
"年轻人,我承认你的勇猛无畏,当年你能孤身闯入公孙大军之中,的确展现了超凡的修为。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倘若你在此地触逆天威,你知道将会引来何种灾难性的后果吗?" 温侯俊语调深沉,如同一位修为高深的宗师,耐心引导。
鸿武陵闻听此言,脸上尽显嘲讽之意:"无非就是我血溅五步,身亡此处,总好过于受你们任意摆布!"
"你轻易放弃生命,你以为瑾儿知道后能安度余生么?" 温侯俊目光紧紧锁定鸿武陵,话语如同锋锐的飞剑直击他的痛楚,令鸿武陵一时哑口无言。
"此地四周皆是羽翼卫士,你若强行施法开战,定然难逃一死,毕竟你并非张太白那样的江湖巨头,不具备在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的能力。既然结局早已注定,就不该做出令关心你的人痛苦不堪的抉择,那样只会让人更加悲痛欲绝。你终究无法违背这世间残酷的法则!"
温侯俊缓步走向门口:"再者而言,就算今日我能容你离去,你又当如何给予瑾儿真正意义上的安宁与幸福呢?且问你,现如今你的家族基业鸿楼已在陵阳失守衰败,家产悉数遗失在北戎州,要么充公,要么四散人间,你拿什么来确保瑾儿能够拥有平稳与幸福的生活呢?"
这句话令鸿武陵愈发神情困惑:"我尚有精力,我还有些盘缠随身携带……"
"有精力?是要让瑾儿跟你流落街头卖艺讨生活,抑或是让她陪你一起为人铸铁维生么?你虽保有鸿楼遗留的一些家底,一旦耗尽,在这动荡不安的时代,你又将如何维系生存?你身为游侠或许可以安于清贫,但带着瑾儿一同颠沛流离,这恐怕并非明智之举。我实在不愿看到我的女儿将来跟随你饱受困苦辛劳。你过去的二十年,都是个沉溺于奢华享乐的纨绔子弟,我对你的性情实在是太了解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