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还在拍摄中,只有演员说台词的声音,不远处是休息室,裴彧来过,不用带路也能找到地方。
推开休息室的门,先进入眼中的是从椅背上滑落的薄开衫,裴彧将衣服捡起来,看到睡在小床上的沈知意。
房间温度稍高些,她没盖毯子,穿着藕粉色古装,怕弄坏发型,小心地侧躺着,睡颜安静,即使是睡着,也能看出她脸上几分倦意,眉尖微蹙,不知为什么睡着了都不开心。
在床边蹲下,裴彧伸手抚平她蹙起的眉,留恋似的碰了碰她低垂的眼睫,几乎没用力气,没惊扰到她。
“累成这样,”他轻声呢喃,对孟导的印象更差了,这人不仅有个“好儿子”,还一点也不懂得体恤演员,把人折磨得都瘦了。
休息时间不到一小时,沈知意心里惦记着那几场还得重拍的戏,睡得其实并不踏实,闹钟还没响她就惊醒了,没睡好,头疼,她强忍困意睁开眼,咫尺之隔,是裴彧微低着的脸,休息室没开灯,他眉眼隐在昏暗的光线中,像褪色的水墨画,显得不太真实。
沈知意怔了片刻才意识到这并不是梦,裴彧确实跟她一起躺在休息室的床上。
他什么时候来的?她一点声音都没听见。
休息室的床不大,容纳一个人的时候还好,躺两个人就过分勉强了,因此她跟裴彧贴得很近,还枕着他一条胳膊,他另一只手横在她腰间,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离得太近了,不仅不冷,沈知意还觉得有点热,她试探着想坐起来,但刚动了下,就看到裴彧好像要睁开眼睛。
她也不知道自己慌乱什么,下意识就把眼睛闭上了,装作还没醒来的样子。
裴彧果然是醒了,被她枕着的那条胳膊抬了抬,估计是被压麻了。
她着古装,衣服层层叠叠地铺在裴彧腿上,这人明明醒了,揽在她腰间的手却并不松开,沈知意闭着眼,猜不到他想干什么,希望他快点离开,这样她也不用再面对两人又同床共枕的窘境。
裴彧本来确实是打算离开的,他是抽时间过来看看她的,晚上还有事,没法在这里久待,也不想打扰她,想让她再多睡会儿。
但他试着活动那条被压麻的手臂时,忽然发现本该睡着的人眼睫轻颤了两下,以为是自己看错,他没太在意,但紧接着,她眉头动了动,唇也不自然地抿着。
他便知道,她已经醒了,在装睡。
明明是演员,装睡的本领却很差。
他无声地勾唇,想要挪开的手又重新箍回她腰间,语调刻意放轻了,像是怕惊扰到正“熟睡”的人。
“怎么还没醒,我该走了……”
沈知意没装睡过,不知道自己此刻破绽百出,听到裴彧说要离开,心里松了口气。
感觉到枕着的手臂在动,裴彧应该是要起来了,她配合地抬了下头,毫无防备,唇瓣忽然覆上柔软,被人轻轻吻住。
始料未及,沈知意一下睁开眼,全身都绷紧了,直直撞进裴彧含着慵懒笑意的眼睛中,“裴彧!”
“嗯。”
嗓音懒洋洋的,裴彧抬手拨开她发间垂下来的流苏,“醒了?”
恼怒地瞪着他,沈知意看他一副仿佛无事发生的样子,又气又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