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件事，便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杨侑眼神似利剑，直直刺入有道书院三百余师生的神魂，令他们不由得一个抖擞，汗毛倒竖。三百弟子眼底闪烁着某种狂热，这短短四句话，竟然让他们骨子里文人的热血开始沸腾。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郑玉宁轻声呢喃，重复着杨侑说出的横渠四句，感觉自己喘不过气，这四句话一字一句分量都是如此沉重。

  给天地立得是什么心，给生民立的又是什么命？

  好奇。

  太想知道了！

  讲台两侧的夫子们久久回不过神来，他们也在反复品味着横渠四句，找不出一点毛病。就如同这句话出现的那刻，就已经成了他们毕生所求，成了治学的终极目标！

  “言简意赅......”

  “没法反驳......”

  “我等儒修生而就该是如此追求！”

  有道书院此刻陷入了沉默，是完完全全陷入到头脑风暴的那种沉默。

  人们的神情如天上白云变幻无常，时而苦闷，时而豁然开朗，时而又变得郁闷！

  “我就知道会如此。”杨侑第一次听见横渠四句是在高中的语文课。

  老师仅仅是平淡地讲解这四句话，却也令他完全陷入狂热，甚至中二地将这段话写入作文。

  在座的都是读书人。

  再加上有道书院入学门槛很高，来的人无不是真心求学，对文字的感知度自然更高。

  横渠四句的威力就如同在一汪死水之中，扔下炸弹，轻而易举便在他们心中惊起冲天水花。

  “夫子，请问什么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的是什么心，为生民立的，又是什么命呢？”

  激动、热切。

  这声提问惊醒了沉浸在横渠四句的有道书院师生。郑玉宁的疑惑，恰恰也是所有人的疑惑，他们无不聚精会神地看向讲台上的年轻公子。

  现在。

  没有人再将他当做无所事事的纨绔，而是正儿八经，看成了一位学识渊博、有见解的夫子。

  郑玉宁现在是完全成了杨侑的小迷妹，那一双清澈的眸子注视着他，自己刚刚问完，就得到了杨侑的回应。

  “同学问得好！”

  杨侑抬手道，“天地无心，以苍生为心。天地本无目的与意义，故而有了苍生为之虚设万千目的与意义的余地。儒者为天地立的心，是名仁心，顾天地苍生的心！”

  三百弟子相对一眼，就连夫子们的眼底都流转着诧异骇然。

  “所谓为生民立命，”可是杨侑还没有结束，他继续道：“当人知晓了自己人生的目的与意义，知晓了自己的本性，何愁不能在天底下寻到一处安身立命之处？”

  “在理！”

  说出这句话的，并非是那三百弟子，而是坐在讲台侧面的岑有道。

  这老头怅然若失，听了杨侑的话方能想明白自己的一生。

  “我从小仰慕圣贤之道，想做个肩负天下苍生的儒生，这是我为自己设的心......”

  “我生来见不得别人受苦受难，看不得不平事，哪怕头破血流满身狼狈也要出头，这是我的本性......”

  “等我读遍圣贤书，就发现这儒道就是我的安身立命之处！哪怕，天地文气已经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