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绵没接,只冷声道:“确实是夫子的错,这东西是我给夫子的束修,这几日算下来应当是已经吃完了,可你却半点没动。
夫子错就错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小野他们需要学得东西还多,夫子若是倒下了,他们可没处继续念书。”
本以为她给了粮食,张秀才应当就能吃上饱饭了,谁曾想,对方竟然放着白米、白面不吃,只吃苞米面和树叶,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人也真是倔啊!
张秀才一时有些欲言又止,好一会才道:“江丫头不是可怜我老头子?”
他知道村里这些人、包括村长,偶尔给他一些吃食都是可怜他。
他不需要这些可怜,他自己能活下去。
江意绵无语了,没好气地道:“哪有那善心,你做事,我给粮,就这么简单,现在家家户户都没一个过得好的,恨不得吃了上顿没下顿,谁还有闲心去可怜别人。”
她知道对方不想平白受人恩惠,因此才想在村里开学堂,想着顺便吃顿饱饭,谁曾想,村里没人有读书的意思,对方只能继续吃树叶。
她当时找张秀才教小野他们识字,确实有帮衬对方一把的意思,但更多的只是想让张秀才帮忙教导几个孩子,顺便让对方不用饿死。
谁料,这家伙轴劲上来了,愣是一口不吃她送来的白米、白面,估摸着就是家里的东西吃完,张秀才也不会动这些东西,更不会告诉她。
就这样下去,这家伙怕不是会成为村里第一个有粮食还被饿死的人。
她自认不是什么大善人,但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别人饿死,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好人。
就凭张秀才在她没来之前拄着拐杖都护着几个孩子,她也不能让这人白白饿死。
张秀才沉默了好一会才收回手,苦笑着道:“你说得对,这时节哪有那么多善心,是我钻牛角尖了。”
总以为别人是在可怜他,施舍他,其实换个词也不过是互帮互助,没那么多他想得高高在上。
这些年在村里,他不也是这样做得吗?
怎么,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离开,他就觉得村里人对他是施舍、是可怜了?
江丫头说得对,他帮忙教几个孩子识字,对方给他粮食,就这么简单,这是他应得的。
见对方不再抗拒她给粮食,江意绵才继续道:“张叔想明白就好,这些粮食都是束修,我会定时送过来的,还麻烦张叔能好好教小野他们识字。”
张秀才连忙点头保证,“江丫头放心,我自会好好教他们。”
*
一行人从张秀才家离开,就径直朝山上走去,路过山脚下那几间已经基本成型的屋舍时。
赵大树连连感叹,“这屋子真大啊,陆哥,你一个人住盖这么大干啥?”
他一开始瞧着这占地面积,还寻思是一大家子人呢,谁曾想就陆辞简一个,瞧着都占半亩地了。
狗剩只羡慕地道:“辞简哥定是觉得只盖一间太小了,这么大的屋子住着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