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算知道昨天他看见厉菖蒲为什么那么兴奋了,原来是找着苦力了。
厉菖蒲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屋躺着了,没过一会儿有人敲门。
又是阿发叔,他提着个篮子,啊啊啊要厉菖蒲跟他一起出门。
厉菖蒲看着门外灰蒙蒙的天气,说,“阿发叔,要下雨了,你也不要出门。”
江家的这幢宅子建在山里,人迹罕至,路又不好走,他一个老人家,碰了摔了怎么办。
阿发叔啊啊啊地闹了起来,厉菖蒲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生气了,干脆把门一关,自己蒙着被子补觉去了。
没过一会儿,黄豆大的雨点打向玻璃,厉菖蒲意识到,真的下雨了。
那阿发叔出门了吗?
他跑出去一看,阿发叔不在家,江听夏说,只看到他开门往山里那条路走去了。
想到老人佝偻的腰背,艰难挪动的双腿,厉菖蒲有些懊恼,刚刚怎么没多劝他几句。
跟一个可怜人置什么气。
他立马跑出了门,对江听夏说,“我去找他,你就在家里等着,看阿发叔会不会自己回来。”
厉菖蒲沿着山路找了十几二十分钟,真叫他找着了。
阿发叔摔倒在地上,满身泥泞,见到厉菖蒲就啊啊地喊他。
厉菖蒲赶紧走过去扶他,却被阿发叔一巴掌打开了那只要扶他的手。
他举起两个胳膊,要让厉菖蒲背他回去。
厉菖蒲无奈地背着他,一步一个脚印往山下走去。
却感觉身上背着的不是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年人,而是一座大山,他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不止如此,阿发叔那双老树皮一样的手还要死死勒住厉菖蒲的脖子,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厉菖蒲嗓音都变了,劝道,“阿发叔,你不要一直往下掉。”
“也不要掐我脖子。”
阿发叔根本听不懂,依旧我行我素。
厉菖蒲脖子上都破了一层皮,跟被厉鬼索了命一样。
等好不容易回到家,厉菖蒲可算松了一口气,用手一拧,衣服上哗啦啦拧出小半盆水来。
阿发叔回到家,神情没有在山里那样惶恐惊惧,满身泥水竟然就要往自己的床上躺。
江听夏,厉菖蒲赶紧拦住他。
江听夏有些无奈,“都被雨淋湿了,你先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去。”
“还有阿发叔,他这样会生病的。”
厉菖蒲应道,“我去打盆热水,给阿发叔擦洗,再给他换件衣服。”
厉菖蒲说完就要走。
江听夏叫住他。
雨水正沿着瓦片刷刷地往下落,形成一片雨幕。
厉菖蒲听见江听夏叫他,原本着急行动的动作停下来,静静地看着她,静静地听着她,要对他说什么。
他的脸上都是雨水,原本英气的一张脸多了些干净的少年气。
他衣服湿透,发丝凌乱,整个人有些狼狈,脸上却没有一丝不耐烦。
江听夏看着他,说,“我跟你一起去烧水。”
厉菖蒲:“嗯。”
两人结伴向厨房走去。
厨房的炉灶里,木柴劈啪作响。
江听夏默默往里面添柴火,交代说,“我在这儿看着这锅水就行了,壶里还有热水,你先用那个洗。”
“先把你自己收拾好了,再去忙阿发叔的事情。”
厉菖蒲听了,拎着壶往自己房间走去。
江听夏看他要出门,这才说道,“厉菖蒲,谢谢你。”
厉菖蒲以为她是为阿发叔谢他,回道,“不用跟我客气。”
江听夏看他长腿一迈,出了门,拐了个弯,背影立刻在雨幕里消失不见,她看着不由得晃了神。
她已经安全到了文海,等明天去爷爷墓前祭奠过后,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以后,两人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交集。
说来他们两人每一世都在墓地分别,或许是缘分本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