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箱子里找身新的换上。”
江听夏想到刚刚江听荷的阴阳怪气,斥责道,“我叫你来江家给我装门面,你倒好,只会丢我的脸。”
“我怎么丢你的脸了?”
厉菖蒲不解道,“我不觉得我做错了。”
他又说,“你要我看着一帮五六十的大伯大娘为咱们的事情忙来忙去,而我却坐在一边,跟个大爷一样叉着腰等着,我做不到。”
江听夏又急又恼,“你觉得你没做错?”
厉菖蒲一脸板正的模样,“我应该这么做。”
江听夏指着电梯,“你刚刚就没听见江听荷怎么笑话我吗?”
“她笑话你寒酸,笑你跟那些佣人混在一起,搬搬抬抬做苦力,笑我嫁给了一个乡下人。”
她急得跺脚,“我不想被她那么说,不想被她看不起。”
厉菖蒲脸上没有半分被笑话的不好意思,理直气壮道,“是,我就是个乡下人。”
“这有什么丢人的。”
“她这么说,是她思想有问题,是她不对。”
“听夏,我们何必……”
江听夏一点耐心都没有了,她摊开手说道,“我现在不想搞清楚谁对谁错,我只要你听我的安排。”
“你连这个都做不到!”
厉菖蒲不说话了,他根本接受不了这种家庭。
这时,吴妈带人端着菜盘走上楼梯。
江听夏看见有人过来,转过身去平复心情,再回身,脸上表情变得淡淡的,就像无事发生。
吴妈:“大小姐,大少爷出去见朋友了,夫人有些头疼,今天的晚饭就不在一起吃了,我吩咐人给您端到房间里。”
江听夏:“好。”
一行人把晚餐放下就离开了,圆形餐桌上,两人一人坐一边,谁也不跟谁说话。
寂静的屋子里,只有吃饭的声音。
可就是这吃饭的声音,再一次激怒了江听夏。
厉菖蒲习惯使然,吃饭时动作粗鲁,一口恨不得吞下半个馒头,发出些稀里呼噜的声音。
看他这吃相,江听夏想,今晚这顿算躲过去了,明天呢,跟江家人一张桌子吃饭,不知道被怎么看笑话。
她都能猜想到,江听荷会说什么,无非是说乡下人吃不起饭,一时间见了江家这些精致的好东西,吃得狼吞虎咽的。
不,她一定能想出比这更恶毒的话。
江听夏越看越气,饭也不吃了,把筷子搭在碗上,发出极大的陶瓷碰撞声。
厉菖蒲察觉到江听夏的情绪,放下手里的白面馒头,问道,“怎么了?”
江听夏板着一张脸,“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吃相。”
厉菖蒲看着生气的江听夏,无奈地摇摇头,“我连吃饭都不对了?”
江听夏:“你小口吃不行吗?细嚼慢咽,而且吃饭不要发出声音,难听死了,稀里呼噜的。”
“像猪一样。”
厉菖蒲心中一痛,“我一直这么吃饭。”
他们一起吃了那么多顿饭,难道她一直这么想他?
如果是别的人,拿这些破事挑刺,厉菖蒲根本不会在意,因为他知道,他没错。
可如果那个人是江听夏,是她看不上这样子的他,嫌弃他乡野汉子,粗鲁武夫,这就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
厉菖蒲攥紧拳头,感觉到一股难以忍受的心痛和屈辱还有难堪慢慢溢上心头。
头顶的灯光打下来,白得晃眼,让人如同身在雾中。
两人坐在餐桌边,一人一侧,那么远又那么近,明明盯着对方,却什么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