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是武朝的罪人，我也是。”
“既然这样，那你我眼下无仇，有没有兴趣，听我给你讲个故事？”
故事？
宋绍看着十一玄机的脸，身为白莲教二长老，他本是杀戮果决之辈。
在蜀州城，更是献祭一城百姓，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可现在的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给宋绍一种，他很可怜的感觉？
可怜？
宋绍嗤笑一声，自己在想什么东西，不过眼下自己为鱼肉，不免开口讥讽道：“就算我说不想听，你便会不讲吗？”
十一玄机摇了摇头。
随后自语道：“几十年前，有一个弃婴被父母丢在荒山野岭，他本来是必死的命数，结果却遇到了云游的一个老道士。老道士见弃婴可怜，加上自己孤身一人，于是便将弃婴带回了道观，当做自己的孩子养大成人。
那小道士也争气，打小聪慧，悟性惊人，只是短短数十年的光景，便摸到了二品境界。”
后来道门在龙虎山论道，小道士仅凭一人之力，便压得同辈抬不起头，更是被道门所有人誉为道门有望圣人的天才。
“小道士年少，面对这种称赞，自然是骄傲不止。
“老道士便劝他，戒骄戒躁，坚守本心。
年少的小道士，怎么会将老道士的话听在心里，在他二十岁那年，他入了一品境界，同辈之中，此上无人，于是他便动了下山云游的念头。
这次，老道士没有再拦着。
毕竟道门弟子到了岁数，总要下山凝练自己的道心。
更何况他当时已经是道门首徒，更是要经历百事，从而身化三清。
下山前，老道士只是告诫小道士，这世间有太多不平事，多数时候权势比之境界，还要厉害。
遇到这种情况，要先学会保护好自己。
小道士答应下来，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小道士一路游离，结识了不少人，遇到了不少事，道心也渐渐稳固。
直到他来到了太安城。”
说到这里的时候，十一玄机眼睛有些迷蒙，似乎在追忆着过往。
但宋绍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他只想尽快从此地脱身，然后抓住刚才逃走的那个女人，把她留下。
十一玄机似乎看穿了宋绍的心思，伸手将葫芦重新丢给了宋绍，开口道：“其实你不用太在意那个人的生死，即便她下了城墙，她也离不开太安城。”
“什么意思？”
见宋绍不解，十一玄机笑道：“你当真觉得阴阳一脉的真太平，会算不出来今天我来劫狱？”
听到十一玄机的话，宋绍愣了一下。
真太平知道今天十一玄机会来？
既然这样，那他为何不亲自出现，将十一玄机镇压？
见宋绍不解。
十一玄机哈哈大笑道：“所以我才说，你小子还是年轻啊。”
十一玄机目光深邃，盯着太安城灯光最为明亮的皇宫，轻声道：“这世道，谁都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真太平即便是天仙，但他说到底也是人。”
“只要是人，他就会有七情六欲，就会有私心。”
宋绍闻言，皱眉道：“你的意思是，真太平是在利用你们？”
“利用？”
“这个词用得好。”
十一玄机点头道：“他是在利用我们，我们又何尝不是利用他？”
十一玄机说着，伸手指向这盛世太安，嗤笑道：“现在的太安城，实在让人看着不舒服，小子，你觉得今天晚上会下雨吗？”
十一玄机的话，云里雾里听得宋绍一头雾水。
他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见宋绍不答，十一玄机也不计较，只是继续自顾自道：“那年，小道士初到天安城，便见到将士当街强抢民女，小道士看不过去，便出手阻拦。
结果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是第三将军派来的人，第三将军追随先皇征战，故而嚣张跋扈惯了。
得知竟然有个小道士在城中坏了自己的好事，于是便派人将他抓了起来，并且亲自上了演武台，要同小道士比试。
赢的人可以活着从演武台走出去，输的人要跪下给对方磕三个响头。
小道士其实可以赢的。
可是他输了。
他磕了头。
结果第三将军不但不领情，反而当着他的面，将他之前救下的女孩儿抓了过来。
原来第三将军不仅早就将她凌辱一番，甚至当着他的面将女孩儿活活打死。”
十一玄机喘了口气，似乎吐出一口心中的郁气。
宋绍听到此处。
心中似乎也明白怎么回事。
“所以，你就把第三将军给杀了？”
“没错。”
十一玄机平静道：“难道你不觉得他该死吗？”
宋绍沉默不语。
若十一玄机所言不假，那这第三将军确实该死。
“后来第三将军死了，惊动了庙堂，师尊得知消息，亲自来太安城救我，一身神境道韵散了满城。”
“道门弟子为了鸣不平，一个接着一个来太安问道。”
“天子不公，但却又拿道门无可奈何，最后只能放我离去，道门弟子更是觉得这武朝气数已尽，纷纷归隐山野。”
“小子，你现在觉得这武朝还有救吗？”
宋绍想了想，随后漠声道：“你说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若是放在他日，我定然不会同你说这么多，但是偏偏你不仅会我道门雷法，更是掌握了只有道门掌教亲传弟子才能掌握的《一气化三清》。”
十一玄机扭头看向身旁的宋绍，露出一口白牙。
“所以我不得不怀疑，你到底是什么人？跟我道门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十一玄机认真的眼神。
宋绍思索片刻后，答道：“这的问题的答案重要吗？”
十一玄机点头，认真道：“很重要。”
“它直接关系到，你接下来是死是活。”
宋绍听得出来，十一玄机这次是认真的，不过关于这两门道法，倒也不是不能说的秘密。
既然十一玄机想知道。
宋绍便直接将黄鼠狼妖的事，连同犬妖之事全部告知。
得知《九帝风雷诀》乃是黄鼠狼妖临终前传授给宋绍的，并且宋绍承诺会为它讨个公道，十一玄机沉默许久。
至于《一气化三清》，倒是在十一玄机的预料之中。
毕竟犬妖本身就是白莲教的人。
至于那册孤本，也是他让圣女交待给犬妖，让它买来放在身上将来好拿给自己的，只不过没想到中间会出现宋绍这个变数罢了。
许久过后，十一玄机方才叹了口气，“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