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甩手就要把我给拨开:"笑话……要欠,也是你欠我的!"
我欠你大爷。
江辰反手还要走,可我一点没手软,吃了水下丹药,熔岩一样的行气暴起,兜他下巴就是一拳,金鳞黑鳞一撞,哗啦啦黑鳞又掉下来了不少。
江辰跟我不一样,这辈子养尊处优,哪儿受过这个气,抬手还想还手,可我反手拽他:"我告诉你,今儿万龙阵的事儿没完。你也别想走!"
江辰的表情悚然一动,我歪头就示意他看周围。
整个豢龙氏的宅院,四处都是水塘,之前进来的时候,就能听到,荷塘下面,有许多熙熙攘攘的东西,这下子,可能是听到了那个劈开了雷山的巨响,层层荷叶一动,数不清的眼睛,就从地下湿淋淋的冒了出来。
那是许多长尾巴,四个爪的东西。
都是死人蛟一类的低劣龙族,用来给豢龙氏修行的--对了,好像还有试炼伯祖的功能。
现如今,这些东西都开始躁动不安,蠢蠢欲动,就想往外面跑。
谁都知道--巨大的灾难之前,动物比人的反应更快,好比地震之前,你总能看见鱼出水。鼠出洞。
这些水下的东西,都嗅探到了危机了。
这个灾祸要是拦不住,那这片地方,八成也留不住了。
江辰自然想走,可他也知道,我未必能让他走。
"再说了。"我盯着他:"你不是处心积虑,就想着去万龙阵看看吗?这么好的机会,横不能你要叶公好龙吧?"
江辰一下皱起了眉头。
我拽着他,就往里头跑。
也怪,我跟他一出现的地方,那些低劣的死人蛟,八爪龙之类的东西,忽然就停下了脚步,稳稳当当的伏在了地上。脑袋冲下。
跟千岁湖里,那些水族见到了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对我来说算是个奇景,可江辰却看都没看一眼--对了,人家从小下了虎园,老虎都三叩九拜,早习惯了。
程星河在后头跟上,喃喃的说道:"真是活久见--你们俩这样,真是这个世界太疯狂,耗子给猫当伴娘。"
说着还哼起了歌儿:"你是风儿我是沙,你是哈密,我是瓜。"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这种屁话,你他娘确实瓜。
不过,这也是一种十分神奇的体验,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一天,跟江辰手拉手拽在一起。
程狗说的对,世事无常。
刚要上雷山,忽然外头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回过头,因为居高临下的地势,就看见山下不少人正在举行庆典。
打头的抬着一个巨大的龙头,后面是十来个人撑着长长的幔子,赫然是元宵节的时候,舞龙舞狮的行头,我们那跟这个叫"耍龙灯"。
旁边还有很多大姑娘小嫂子,个个挽着花篮。花篮里面,应该是一枚一枚染红了的鸡蛋。
这就不是"鸡蛋"了,是"打龙石",祭祀的一种。
董乘雷转过脸,叹了口气:"下头的百姓,也在庆祝镇龙日。"
原来,本地一直把豢龙大仙供奉成父母神,就是因为很久以前,恶龙因为喜欢当地的气候,来这里休养生息,大肆屠戮本地百姓,董父赶来把恶龙镇压,本地人才过上了好日子,在本地人央求下,董父才让豢龙氏在这里繁衍,就是为了世世代代镇压恶龙。
为了感念董父当年的功德,不光在底下大兴土木,修建了豢龙庙,每到了这个镇龙日,还要张灯结彩,大肆热闹一番,意思就是世世代代,不忘董父救百姓的恩情。
本地人性格淳朴,牢牢记得知恩图报。
董乘雷叹了口气:"倘若今天真的……对不起他们这么多年的镇龙会。"
知恩图报的人,下场总不会太坏的。
上山路上,就看见山腰的杂草之中,零零散散的落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好像是断了的铁链。
把铁链从荒草之中踢出来,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一些古早的伏龙纹,而铁链中间,是一个狗脑袋大的金属牌子。
那个牌子上,也是夔龙雷纹--跟镇压小人脸鱼的一模一样,材质也差不多。这么多年,历久弥新,细碎花纹,历历在目。
董乘雷立刻说道:"就是这个!果然被打下来了……"
原来,这个牌子就是这里的镇物。伯祖如果能来,就是要亲自把这些东西以豢龙氏独有的方法给加固,以自己的血。灌溉到了上头去,继续镇压这些东西,让它们感觉到了豢龙氏的血脉,不敢作乱。
这就是敲山震虎的作用,血脉一旦孱弱,这些东西欺软怕硬,就没什么可怕的。也就镇不住了。
我捡起了那个铁牌子,抬头往上看了过去。
山腰上还残留着一些铁链子,跟腰带一样,把雷山整个围住。
可那道雷砸下来,把铁牌子砸掉,山腰撑开,好像一个胖子变的更胖,会把腰带崩裂一样。
我们离着那个缝隙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出来,缝隙之中像是隐隐出现了什么东西,仿佛跟水里那些死人蛟一样,跃跃欲试要出来。
拦住那些东西,再重新把这个东西挂回去,等着伯祖被赤玲的黑白髓救出来,来以血脉"加固",应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