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发青年抬起带着浅金气的瞳孔盯着我。
身后的灵物大坝又被龙虱子撞的响了三声,他才缓缓说道:"你为什么要帮我?我……我对你可没有好心。"
这小子自己都没什么心眼,还学人家疑心病。
我叹了口气:"你就当,是同类的缘分吧。"
他盯着我身上的金气,一瞬有些怀疑,可小孩儿也鼓足了勇气,在我背上说道:"他是好人--我可以作证。"
乱发青年一听小孩儿这话,失了失神,侧过了脸没有看我,只是看向了巨龙所倒伏的位置。眼睛里有了恨意:"我是恨它--恨它阴险狡猾,骗了我母亲,恨它无情无义,自私自利,最恨的是--他是个妖孽。"
他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他的指头,现在也跟人不一样--指甲虬曲,处于人和龙爪之间。
他松开了拳头:"要不是他,母亲不会变成那样,我,也不会变成这样,他因为一己私利,把一切全毁了。"
他那尖锐的牙齿,咬的格格作响,眼睛。不由自主,看的是神像那个方向。
"母亲……"小孩儿似乎被吓住了,说道:"就是,那个娘娘的神像?"
是啊,那个头部被打烂的神像。
小孩而浑身颤抖了起来:"那他是,是神……"
对,他不是纯正的神,也不是纯正的妖,因为他是神和妖结合生下来的。
哪怕连人和灵物的后代,都是异类。好比安宁,更别说--这种更为禁忌的混血了。
果然,那曾经是个大庙,虽然荒废了,同时,也是乱发青年的家。
"自从记事的时候开始,我就是在一团黑暗之中长大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光。"他转过脸盯着高高的天花板:"我那个时候,很想知道,外头是什么样子的。"
他第一次知道光,是这个地方,误打误撞飞进来了一个萤火虫。
他第一次见到除了母亲之外的活物,第一次看到,那么美丽的东西。
通过那个小东西,他才见到,平时摸习惯了的一切,原来都有自己的模样。
真好,真新鲜,真有趣!
他第一件事,捧着那个萤火虫给他母亲看:"母亲。这里有世上最好的东西!"
可那道光一亮,他母亲大怒。
萤火虫灭了,一切重新归于黑暗。
"谁让你把这种东西拿进来的!"
他幼小的身体跌出,重重的撞在墙上,喉头一阵腥甜。
可他只是爬起来抹了抹嘴,这种对待,他习惯了。
母亲是个喜怒无常的性格。
也许上一秒亲你抱你,可下一秒就会掐你咬你。
"再也不许找这种东西,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不配!要恨……"母亲的声音压着火:"不要恨我,去恨那个罪魁祸首。"
听到了这里,我的心倏然一痛。
不配--这跟江夫人说我的话,一模一样。
乱发青年的心已经麻木了,而且,他知道,罪魁祸首是他爹。
他爹,就是束缚在那里的那个巨龙。
它是个大妖孽。
这个大妖孽,恶贯满盈。
当初,乱发青年的母亲,掌管着这一方的山林灵物,她有一颗珠子,那个珠子,有很强大的力量。
她就靠着那个珠子,号令这里的一切。
她的日子,过的比上方的神还要快活。直到那一天,那个巨龙出现了。
那天,她从神会上归来,发现的神庙主殿漏了,位置正是神像的头顶。
神灵是无法修葺自己庙宇的--这是自己信众的工作。
可神像发生什么事儿。作为神灵接受香火的媒介,神灵也会感同身受--有个很出名的传说,某地方的土地神被信众锯了腿,就托梦说自己腿痛。
那个神自然也不会舒服,但没别的法子。只能等着晴天信众修补。
可很快,头顶不再漏雨了。
雨停了?不对,外面还在下雨。
是--一个东西,自己淋着雨,给她遮风挡雨。
那是一条巨龙。
她展颜一笑,要赏善罚恶,给忠心耿耿的巨龙奖励。
可巨龙什么也不要--只求她,能在神庙里,给它一方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