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件事儿,要是跟你东家有关呢?"我看向了白老爷子:"能帮他的。可能就只有你一个了。"
不然这冤屈,就没人帮他昭雪了。
锅盖童子一听,犹豫了一下,大声说道:"要是能让东家洗冤。俺当个哑巴也不怕--横竖赶饿鬼,不用嘴。"
程星河一条大拇指:"押韵。"
我推了他脑袋一把,就说道:"我跟你打听的,是收养白老大的时候。具体是什么情况。"
这话一问,和上他们都愣了一下:"收养老大?不是应该问开店的时候吗?时间上还接近一点。"
接近也未必能问出来。
锅盖童子歪着头想了想:"也没听见东家说什么啊?"
一听"领养",白老大的表情倒是别扭了起来。
"你就想想,"我循循善诱:"是谁劝他收养这个孩子的。"
锅盖童子又拽耳朵又拉鼻子,都是小孩儿的习惯性动作,忽然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是东家他爹--老东家张罗着,让他收养少东家的!"
原来,那天天寒地冻,锅盖童子,记得玻璃上都是冰棱。东家一早就起来收拾厨房预备开业,老东家进来了:"孩子今儿下午就到,天冷。你给蒸一碗蛋羹,多搁香油。"
白老爷子--当时还是白东家,有些不冷不热的:"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不要。"
"你不成婚。也不要孩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不要,就是自私自利,天打雷劈!"老东家闻言跳脚大骂:"你妹妹都俩娃娃啦!没有男娃,我黄土埋了脖子,谁给烧纸?列祖列宗谁上香火?咱们老白家就绝啦?你光顾着你自己!"
"话我撂在这。你要么就养这小子,要么我明天抬个新娘子进屋。"
说着。老东家把新衣服一振,气咻咻的出去了。
老东家去接孩子了。
东家叹了口气,厨房没人,他就一直在摇那个铃。可那个铃绝对响不了,他默默的望着窗户,还是拿了个大碗,磕了四个鸡蛋。
到了那天下午,小孩儿来了,就是白老大,包在襁褓里,布料上都是补丁。人挺脏的。
要不是穷得过不下去的人家,没有送男孩儿给人收养的。
老东家喂给鸡蛋羹,孩子吧嗒吧嗒吃的很香,白老大叹口气:"这孩子。怕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哩。"
东家一开始不想抱孩子,可老东家说,你不要,我就把孩子搁在大门楼。
天寒地冻,这地方还有野狗,孩子熬不到明天早上。
东家没法子,只能把孩子给抱到了思雨轩去了。
老东家和东家娘看着东家的背影,十分满意:"就说吧,不听话的牲口要打,不听话的孩子要逼,由不得他不要--这孩子,从小心善,好整治。"
东家娘也笑:"还是你有法子!当初也多亏了你发现了那个玩意儿--要不然,儿子一早就让妖怪给迷死了!"
老东家一笑,洋洋得意:"也多亏,让他妹妹看见了。紧着给我报信儿,你看,现在多好!乱子也过去了,家宅平安!不然。怕是要害妖痨病的。"
本地传说,青壮年男子被长毛的吸了阳气,肾虚精亏,逐渐死去。就叫妖痨病。
"那个时候,他妹妹眼睛干净!一说什么一个大姑娘在他跟前,我就知道不对!不过这小子,还真是个痴情种--"老东家越说越来劲:"睡觉也攥的那么死,要不是老街坊那给了点安神草,别想抠出来。"
"那玩意儿既然是个信物,坏了也就安生了。"东家娘对丈夫是说不出的依赖和崇敬:"咱们这个家,可多亏了你啦!要不,就让那个妖精给祸害散了。"
"我那会也觉得,咱们家背运,背的有点邪性,找着根源,那不是第二天就好了!"老东家嘴一咧:"就是这小子,现在好像也忘不了那个妖精。"
"是啊,"东家娘又担心了起来:"他爹,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好办。"老东家一笑,美滋滋的剔起了牙来:"你看着吧,就他这个性气,一个人打光棍还好,这领养的儿子进了门--由不得他不讨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