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料,这个人我确实认识!”穆望舒端起酒坛子给陶陶又添了一些,“他原本跟着黎青四处奔波,后因娶妻我便让他回到汴梁,本想让他在城中过上安定的日子,可他却主动提出来这里。”
“此处恐怕是进汴梁城的唯一路径,看来此人心思颇细。”陶陶不由朝那男子的方向看去,他的妻子正拿着手绢为他擦汗。
“我是做瓷器生意的,商场风雨变幻莫测,他在这确实帮了我不少忙。”穆望舒顺着陶陶的方向望去,惊扰了他们二人,男子脸红的冲他们点了点头,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
“这人做事一根筋,总觉得自己这么早成家耽误了我的事,所以每次见到我总觉得有愧。所以我就经常过来多喝他些好酒,也算是遂了他对我的愧疚之心。”
穆望舒笑着说出这样的话让陶陶颇为吃惊,以他的作风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握在手中,此人因娶妻耽误了他的计划,按道理穆望舒不会给他机会才对,怎么如今这两人竟像朋友一样了。
“那时的我应该是动了恻隐之心吧,想着我这一生怕是要为了父亲的遗愿孤独终老,断然不能再让追随自己的人同样如此。”穆望舒又喝了一碗酒,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着他们夫妻二人平静而忙碌的生活,他那颗不安定的心会觉得格外平静,这也是他为什么特地带陶陶来这里的原因。
陶陶陪着穆望舒喝了几杯,又想起刚刚去世的狗子,她问穆望舒:“你说,人这一辈子到底追寻什么才不会辜负此生?狗子的一生都在为了小翠,而我似乎一直在追寻那几件瓷器,至于你——又在追寻什么?”
“父亲曾经说过,在历史的洪流之中权势、金钱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一文不值,唯有瓷器历经千年万年之后却成了无价之物。这些精美绝伦的物件,若是只供皇族使用,便是大大折损了他的价值。我所追求的,不过是父亲未完成的遗愿而已。”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喝着酒,不自居话就聊多了。酒过三巡,陶陶眯着一双丹凤眼,坐到了穆望舒的旁边,伸手半靠在他的身上:“其实人活着总得有点追求,不然实在是太无趣了,你说是不是?”说着又要与穆望舒碰杯。
穆望舒见她喝的差不多了,从她手里取下酒碗。陶陶倒好,松开了碗整个人挂在穆望舒的脖子上,半醉半醒的嘟囔着:
“狗子说生而为人实在是太痛苦了,其实这些年我过的又何尝不痛苦……本以为救他出狱是件好事,可到头来却是害了他……穆望舒——你说我连一个这么小的一件事都办不好,拿什么去对抗那些权贵……呵呵呵!那么久了……我还是毫无进展……”
穆望舒伸出手将陶陶揽住,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出那样一句话,像是在回答陶陶的疑问,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我们无法留住那些执意要离开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靠自己活下去。”
碗中的酒倒映出月光的皎洁,在他的脑海中永远记得那个让他痛苦不堪的画面:
一个男孩刚刚失去父亲不久,他的母亲却弃他而去选择了避世。当年的月色就像现在这般明亮,他从梦中哭喊着醒来,却看到母亲离开穆府的身影。
“母亲!连你也要抛下孩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