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glass of espresso, served with a cookie.”谭京招呼了服务生点了意式咖啡。
等服务生走后,谭京把压在手中的卡片推给对面的女子。
“什么?一开始还藏。”那女子接过来,看着这纸面上乱七八糟的箭头和一些莫名的符号、还有一些认识和不认识的名字。
“到底是什么?”女子问。
“可能是故事的开始。”谭京回答。
“看不懂,像乱码。”
“很多年前的事了,也不知道怎么着,今天就把这些东西画出来了,可能是这异国他乡的环境更容易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局外人,就像《挪威的森林》里,渡边在德国的机场想到了直子,审视起那时候的那些故事,一个个都能浮现的那么清楚。”
“那可太好了,给我说说。”女子指着卡片上的人名说。
“可真正要开始回忆的时候,才发现那时发誓永远不会忘记的,现在竟已变得破碎不堪,时间这东西,我们都不是例外,竟然忘记了那么多。”谭京迅速的从那女子手中抽回卡片。
“谭京不带你这么勾引人的,你画好了给人看,这会儿又不给说,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别觉得你那些破事,别人都不知道,多多少少,断断续续的,我也听周围的人聊起来过,你根本都不知道他们怎么评价你?”
“所以我才是谭京,他们口中的那些事,那些评价,落款也都是我谭京,所以如果我要都给你讲了,反而更像是一种狡辩了,每件事在不同人的心里本就变成了不同的版本,你根本无法干涉,他们不会听你的,你也改变不了什么事,赶紧喝完你的咖啡,我要回去休息了,明天下午的飞机要回利物浦的。”谭京直接将卡片塞回到了大衣口袋里。
但谭京的手似乎碰到了大衣口袋里的另一样东西,这让他神情一变,他紧接着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另一张有些褶皱的纸,看上去有了些年月,他将这纸递给了对面的女子。
“我走后,请麻烦你把这个给她。”
“总有一个人的出现,他改变我的习惯,打破了我的原则,成为了我的例外,我暂且叫这些为成长,而我希望你能陪我成长一辈子。”那女子念着白纸上的内容。
“这是你写的?”那女子紧问。
谭京默默地点点头:“2006年的时候,我们俩路过一家小店,见这小店的一面墙上贴满了众多甜言蜜语的字条,老板说这是他们小店的特色,一面许愿墙,而且相当灵验,再得知是情侣的我们后,建议我们俩也留下一张,我当时自然想写张字条贴在上面,但是她很犹豫,理由是,万一哪一天我们不能在一起了,而这张字条如果还留在这面墙上,这是多么讽刺与嘲笑,但是我那时特别迷信这个,所以还是自己写了这张字条,你看落款也只有我的名字。后来我们出现变故,听她的朋友透露过她对此事还有印象,所以始终不愿再去那家小店,也更没有机会知道这张字条是否还存在。08年我再次经过这家店,想起她之前的话,所以我将它撕了下来,一直留到现在,本想亲自交给她,看来只能由你代劳了,并且转告她,她再不用担心这张字条的出现是多么讽刺了,因为那家店在前不久已经关门了,而这张字条也作为我们那时的见证送还给她。”
“你们就是对生死冤家,分分合合,纠缠不休,到头来弄成一汪死水,耗尽了精力也耗尽了最后的情分,你现在又何必再重新拿起这段过往,就不能放彼此一马。”那女子轻叹着埋怨,但还是把纸条小心的放到自己的钱夹了。
“这次来,我并不是非要一个美好的结局,哪怕是一个糟糕的结局也可以呀,但没想到还是连面都没有见到。”
“那我会想办法再找她谈一谈的。”那女子说完喝掉杯中最后一点咖啡,然后准备离开这里。
“我送你回家。”谭京说。
“不用了,你初来乍到的,我比你要熟悉,我们也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们有节日计划,所以明天我就不去机场送你了,希望我们的下次见面不会等太久。”
谭京帮她递了衣服,并一直送到咖啡店门口,这时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但路面依旧很滑,谭京小心搀她到路边,很快的帮她叫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前,谭京客气的伸出手想要告别,却奇怪的被对方抱住,那女子用力地紧了紧怀中的谭京。
谭京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在她的头上轻轻的抚了一下。然后对方便低着头,直接钻进身后的出租车离开,只留下空站在雪地中的谭京。
他用嘴中的热气哈了哈双手,直到自己再也看不到离开的那辆出租车后,才环顾了下四周的霓虹,在脑海中竟突然冒出了那句通俗的祝愿:愿你贪吃不胖,愿你懒惰不丑,愿你深情不被辜负,愿你的余生都有人陪。
随后谭京只身回到酒店,把自己整理干净后,躺在床上发呆,这是他来到欧洲的第一天,而且落地时间还没有超过8个小时,自然被时差搞的苦不堪言,又加上心事未了,任务未完成,怎么都觉得这一次有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感觉。
心事重重下,想寻烟来抽,一碰到大衣,就又想到之前在咖啡馆里写的那张字条来,赶忙寻了出来,开大了空调,裹了睡衣,坐在书桌前重新看起来。
奇怪的事,这一落地欧洲,似乎得到了上帝的照顾,谭京就觉得很多事情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当一些事一些人真的变成了故事,当你真的置身事外后,便觉得不再那么沉重,是啊,只是以前那些发了誓言永不背弃的话,可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那是哪一年,哪一天,在哪里,下没下雨……谭京觉得辜负了很多人,包括自己在内,就像这窗外又开始下起的雪,只倔强的凝固了一晚,第二天就会被清扫进下水道,失去踪影。虽然疲惫,但是他一丝困意也没有,望着纸条上的人名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似乎所有往事就像海市蜃楼一般,在谭京的脑海里定格成美好而又虚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