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政务活动接待方面的培训,对身为接待办副主任的黄一莺而言,是极其正常的事情,类似的外出活动每年总会有那么一两次。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黄一莺拨通了黎爱民的电话,说她要到省城出差。这几乎是个惯例,每次黄一莺出差都会告诉黎爱民,而黎爱民总是会找个理由抽出时间跟进,然后到目的地两人见面,尽行乐事。
不过这一次是个例外,因为局里年底事多,黎爱民走不开,但趁着电话的兴致,他提出午饭后碰一碰。对这种要求,黄一莺从不拒绝,考虑到时间关系,黎爱民决定开车到郊外,即办即走。
如此快活的体验,是两人之间的第一次尝试。完事后,黎爱民似乎意犹未尽,问黄一莺要出差几天。黄一莺说就两天,属于节前的应时培训,时间长不了。黎爱民咂着嘴说就两天啊,那还行,等回来再驾车出去,云里雾里之时,天地尽收眼底,感觉就是不一般,那才叫一个刺激。
黄一莺懂得充分利用时机,满口答应后便谈起了和承揽工程相关的事。
在这方面,黄一莺是尝尽了甜头,当然,她不是工程施工的幕后老板,而是个皮条客,她在朋友圈中拍着胸脯说只要是在迅光,就没有她拿不下的市政工程。于是,“生意”就来了,朋友们有的甚至当了好几传手,最后找到她,希望帮忙能“中标”市政方面的工程项目。对此,黄一莺来者不拒,但也说得很明白,必须拿钱打路子,另外,她还要事先收取一定的“转让”费。
这事很明显,只要能通了路子拿到项目,利润自然没得说,赚钱是肯定的,花钱没什么,所以,黄一莺总能如愿拿到大把大把的钱。拿到钱后,她便一股脑地把事情都压给了黎爱民。黎爱民是没法不帮的,因为黄一莺会分一部分给他,有时觉得不好办也得办,毕竟最后架不住黄一莺的撒娇又撒泼。
然而归根结底,黎爱民终究是害怕的,尤其是这一两年来,形势严峻得都让他透不过气来,好在他觉得还有点依靠,就是贾万真。自从早期与贾万真接上头后,他一直都没断过“进贡”,贾万真每次也都毫不客气地笑纳了。
但即便如此,黎爱民还是非常谨慎,从去年上半年开始,他就主动和黄一莺说,得收敛点,稳一段时间,否则出了问题可就一无所有了,划不来。黄一莺知道其中的厉害,所以一段时间以来也不提工程的事。只是时间一长,拿惯横财的她心发急、手发痒,于是,便趁着这一次行事的机会,开了口。
黎爱民听了不由得一声慨叹,拍着黄一莺凌乱的身子道:“小黄莺啊,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嘛,现在得小心,咱们不能因小失大啊。”
“小心是没错,但也不能过了头呀。”黄一莺已经拿定了主意,非要成功不可,“你看看,自从上次你说了注意后,这都快一年了,我不也没找你?”
“你之前的表现是很好,这一点不否认。”
“也就是说我现在不好喽?”黄一莺一翻身骑在黎爱民的腿上,“那既然这样,我就一坏到底吧,就是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也得给我个项目!”
黄一莺是半玩笑说的,黎爱民能听出其中的认真成分,左思右想之后,觉得不能不答应,否则黄一莺又要撒泼取闹,到时不但事情得办,而且面子也不好看。
“唉,你呀,真是贪心不足。”黎爱民笑了起来,“你说,这几年来给了你多少项目,拿了也不少吧。”
“什么啊,我那都是帮朋友忙的,他们给的好处不都转给你了嘛。”黄一莺嘟囔着嘴道,“我呀,就是拿点好处也是寒酸得可怜,无非就是得条项链或弄个挂坠什么的。你说,那算什么呢?”
“唉,那你可亏了,俗话说雁过拔毛,你也应该开口弄一份的。”黎爱民知道黄一莺在撒谎,但也不揭穿她,“你知道,从我手里放来的项目,利润都是很客观的。”
“嗐,其实吧,我不拿也好呢。”黄一莺的头脑也很活络,“少一个环节就少一份危险,万一哪天出事了,我可以用‘清白之身’把麻烦都挡开的呀。”
“也是。”黎爱民笑着点点头,暗暗咬了咬牙,道:“既然这样,那我看看,先弄个小一点吧。”
“不能太小啊,那可拿不出手的。”
黎爱民一听这话,心里狠狠地骂了起来,简直是厚颜无耻不知死活。这都什么时候了?暗箱操作的风险大得都让人脊背发寒,可她黄一莺竟还如此无知,不是把他往刀口上架么?
“小黄莺,你的胃口还真不小啊。”黎爱民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当然,胃口不小不一定是坏事,但你得看是什么时候对不对?以前你有类似的要求,我什么时候犹豫过?可如今不行了,弄不好就会栽进去,到时后悔都来不及。不夸张地说,眼下在工程上做手脚很难,别说小,能弄成就算不错了。”
“瞧你,这么大牢骚。”黄一莺感觉到了黎爱民的怨气,很重,一时也弱了下来,因为她知道不能把黎爱民真的惹火。
“不是牢骚,是活生生的事实。”黎爱民道,“你不要以为我有多大能耐,就是个小建设局长而已。”
“那你再想办法升一升啊。”黄一莺扑挂着黎爱民的脖子,“你不是最擅长攀附了么?”
“什么事都是有层次的,以前是可以,现在不行了。”黎爱民道,“再升就是厅局级了,上面实在是没有关系。”
“不是听你说过,省委宣传部长贾万真是你的根系么,现在他都是省委常委了,怎么不抓一抓?”
“呵呵,你把我的情况是摸透了啊。”黎爱民点着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