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骁动了。
他纵身跃起,炽热的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绯红的流焰,将蔓延而出的枝条斩碎然后碾成灰。
裹挟着雷霆的神君挥刀同步而上,这一刀霎时间风云变色连天幕都被金色的雷光映照,只剩下一片苍无。
倏忽妖树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那蔓延的枝条无止无休,汲取着建木和云骑生命的祂有的是力量,漫卷的树藤把腾骁和神君团团围住。
树枝的包围圈在逐步缩紧,要的就是一个活生生困杀的效果,就如传说中的九头蛇,腾骁斩断一根,原地就冒出来更多!
呵,就这点本事?
腾骁在重甲之下一声轻笑,视那包裹乾坤的木笼为无物,照例是抬起巨剑,一记横空!
好一记天青月白,整个木笼被这鲜明的一击斩断,七零八落好不凄凉。
可那妖树怎肯让腾骁逃出生天,当即是扭曲了那狰狞的形体,晃一晃身形,又伸出几只尖锐若矛的枝干来。
这一招好生狠毒,就要把那将军的背后刺出一个天井来,被丰饶力量加持的枝条强度极高,足以开碑裂石!
腾骁察觉了倏忽的毒计,只能就着动作,只看他临空一闪,把重剑往上一架,竞是向那树矛又近了一步!
再看这一剑居然直指树心,要是斩实了,后面神君接住往下一劈,倏忽那就十死无生。
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倏忽被腾骁将军的这个变招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编织着枝干回防。
借着这个机会将军又是一击凌厉的劈剁,把那木枝给清了,还得自己周围一片空明!
如此来来回回几百个回合,那妖树有丰饶力量护身,突出一个生生不息的特性,而反观腾骁将军,巡猎的力量灌输周身,竞也不落下风!
正是针尖对麦芒,这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的大战,要打他一个天昏地暗。
突然,有人好像是大喊一声。
只听一句:“将军,我来助你!云骑听命!”
腾骁心道一声不好,他与这妖树大战必是不可能移身下达军令的,如今这云骑们来只会牵扯他的战局,让他束手束脚。
再听这声音,这难道不是他云骑骁卫景元的声音!他怎么来了?
丰饶妖人好生歹毒,把罗浮渗透如此,这一番假传军令,牵制他手脚是要腾骁如何是好!
景元啊景元,你就不能听你师傅一声劝吗?再不济你也不能和她一样胡闹,脑子里当真只有剑法,把我教你的兵法忘干净了。
她教你剑法我教你兵法,少年锋芒毕露不是坏事,心想建功立业也不错……
可你,你怎么能如此糊涂!
“景元是罗浮的未来,他不能死在这里。”
帝弓啊……
腾骁心神恍惚片刻,他在这一时恍然大悟,决意自丹腑向上,死志压倒了犹豫和迟疑。
只看将军狂笑一声,向着那妖树大吼一句:
“给老子死来!!!”
狂怒的雷霆裹挟着腾骁的身体,这无坚不摧的巡猎之箭就向那妖树冲去,把前来援助的云骑远远甩在后面。
倏忽当即是拿那枝条遮蔽了天地,将腾骁巧妙的包围,找准一个破绽,把他束缚了紧实。
“区区巡猎令使,所谓天将不过如此……”倏忽为腾骁自投罗网的举动嗤笑不已。
突然,祂想到了什么,惊恐的看着被紧紧束缚的腾骁,这人居然是要以死做局!
“你中计了!”
腾骁在藤蔓的束缚下狂笑,神君身上雷霆大起,一柄煌煌天刀向着那妖树斩落!
“罗浮仙舟的将军,没有因为魔阴身爆发死在病床上的!!!”
“景元,这最后一课你给老子听好了……”
“我身巡猎,万世不颓!!!”
腾骁一声大喝,神君依依不舍的放下了兵刃,不,祂根本就没有要做出这一击的打算。
神君自然是要护主的,可腾骁已然有了最后的打算,他的思维从未如此平静。
神君和他的连接被腾骁主动切断了。
祂只能按照腾骁的意愿,追随罗浮新的将军,听从着祂新的主人的安排。
景元绝望的目光和腾骁温柔的注视在这一刻接触了,景元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手中云骑的兵刃因为雷霆的交付而炽热,它在诉说着腾骁的意志。
是了,只能如此……
在这个角度斩落的雷霆,在景元这个位置斩下的一击,是倏忽妖树不可能躲开的。
祂要么松开腾骁,挡下这一击,可这样挣脱束缚的腾骁将展开更加强大的斩杀。
要么就保持不动,困死腾骁,把这致命的一击完全吃下去。
这就是腾骁将军在短短五秒领悟的战术,是他这个武人能给予景元的最后一课。
就让景元拿下这个功劳,就让他登上他梦寐以求的位置吧,这个罗浮,交给你了。
景元的热泪滴落在战甲上,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温度,只有他坚定的话语在这战场上回荡。
“煌煌威灵!遵吾敕命!斩……无赦!!”
这话语一字一句,甚至带着些哭腔,撕心裂肺,满是诀别的痛苦和对敌人的愤恨。
雷霆过境,原处只留一地残破的木枝,将军和妖树都已不见踪影。
景元知道,倏忽根本就没有死,祂只是拖着重伤的身体逃了,蛰伏着等候下一次进攻罗浮机会。
无所谓,罗浮总会有将军会等着祂的,等着向祂讨回这累累血债。
景元握紧了手里破碎的兵刃,呢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