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珩死了。】
【她死在与丰饶战争的第七个千年。】
【她死在倏忽的手上。】
……
“(星历7300年+)
「丰饶」令使倏忽为了劫夺「建木」,率军压境罗浮,几乎摧毁半数洞天,杀得云骑军十不存一。
倏忽的「血涂狱界」展现了诡丽的图景,星辰像血红细胞般翕张着吟唱,宇宙堕入肉与欲望的渊薮。
丹枫化为龙形,与那团无定变化的血肉之影纠缠角斗,最终陷入龙狂。
白珩只身陷阵,令联盟士卒得以冲破倏忽的「血涂狱界」,更从龙狂中唤回了丹枫。
“她手中高举着一轮绝对黑暗的「太阳」。
在那快如永恒的瞬息里,他看着她的手消逝,看着她的面容消逝,他看着她消逝
——那物什将周遭的一切碎为最细腻的齑粉,卷入力量的风暴里,连同女孩自己。
一缕碎发和几滴血落地。证明她存在过的痕迹,只剩这些了。”
白珩救下了丹枫和镜流,自己则最终与倏忽同归于尽。”
【她死的时候,你并不在她身旁。】
……
似乎为她在长乐天带来一盒糕点的事近的就像是发生在昨天,可她的面目,却已经再也看不见了。
白珩死的太突然,以至于琼华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她就和往日那样奔赴了战场,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告别。
久居战线后方的琼华不会知道在那「血涂狱界」里发生了什么,但他可以清楚的是,白珩死在那里,死在倏忽的手上。
那个时候,他一如往日那样坐在丹鼎司里,为战阵里的云骑们炼制着抑制魔阴身爆发的丹药。
隔音效果极好的墙壁阻挡了所有的战火,而丹鼎司,在风雨飘摇中根本没有被波及到。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这里有的是药王的信徒,或者丰饶孽物,而来犯者它们的来意就是建木所以恐怕余波伤到它们的战利品吧。
被丰饶大军摧毁的是天舶司和其他部门,和琼华所在的丹鼎司远隔数个洞天。
琼华,白珩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呢……
是巧合吗?是巧合吗?是巧合吗?
“呵……”
琼华感觉自己在坠落,坠入一片空白,光明在拥抱他,在他耳边低语,它们在嘲笑着他的无能为力和弱小。
谁在诅咒着那婉转流动经久不息的岁月长河呢,谁来替他把那虚假的天空击碎呢。
在被那绝望击穿之前,琼华丹腑里有着什么折断发出的巨大轰鸣,远方古海之下的那已经死去的枝干在陪着琼华哭泣。
琼华望着窗外漆黑的如死亡一样卑劣而应当被诅咒的夜幕,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你知道吗,用帝弓的箭矢打造的事物可以真正的杀死魔阴身,根绝那可悲的不死。
那么,用那帝弓司命最光明的残片制造的纯净的金针,是不是也能够压制他身体里那疯长的<丰饶>呢?
“倏忽,你认为,一死了之就能够谢罪了吗?”
琼华现在很平静,平静的想要这个世界都给白珩陪葬,但是他不能,他不可以这么做,因为即使这么做了白珩也回不来。
那么,就稍微向<丰饶>收一点利息吧。
琼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危险的颜色,他把手指捏合,撩起长发,从太阳穴那里抽出一根深深刺入大脑的金针。
它被抽出来的时候,那伤口没有流血,在一瞬间就完全愈合了。
回应琼华这一举动的是自肉体里蔓延出的金色的美丽而神圣的枝条……
是自他身躯上盛放的只属于<丰饶>的“花”。
倏忽在死前都想要得到的建木成为了那新生事物力量与话语的信号发射塔,把祂的目光投向罗浮和周围的星空。
大雨啊,在这场灾难里从未停息的逆流而上的暴雨啊,你可曾听闻,人子那撕裂胸膛的恸哭呢?
在这可能是仙舟最后的残响里,手持着断刃的景元看见,那丹鼎司的地界之上升起了一尊神圣与亵渎并存的事物。
在那废墟之上,过于神性的颂唱悠扬回荡在尸山血海,梵音如虹,那一片死寂的战场上,竟盛开出散发着金粉的花海。
“清静空明大自在琉璃本能天,
司命代行,无上光明解厄祛灾净涅主……
济世渡苦,除秽涤尘,福生玄黄天尊。”
那新生的事物,祂睁开眼,看见的只有残垣断壁和枯骨腐骸。
这场景自然是凄凉的,那些孽物失去统领后只能在造下累累杀孽之后溃败,可惜已经死去的人却无论如何都回不来了。
如那丰饶,对已死之人,对那已然消散了意识的躯壳也只能无言的哀悼吧。
于是,刚刚出生的祂因为慈悲而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