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偶尔也多吃点除甜品以外的水果和蔬菜吧 ,这对你来说有好处啊……”
“你总是熬夜,身体应该补充更丰富的营养才对。”
“你知道吗,明天的接任典礼,爷爷亲手为你缝制了丹士长的披肩。”
“如果你不会嫌弃,那么就用它开启属于你的时代。”
“洗去那些爷爷曾留在上面的污渍吧。”
“白露……”
那话语随着他的远去,逐渐削薄,轻到听不清,只有她还能听见,随后这微弱的声息也消散在风里了。
如此,那一艘星槎驶出玉界门,那人,也再也不会回来。
如一束干枯的花,重重的带着玻璃瓶倒下,散落一地,拥抱五百多年前就已经凋零的红叶。
……
琼华那时候想过,为什么倏忽会带着孽物大军进犯罗浮,为什么挑选了那个时候,为什么偏偏是她要去死。
最后,猜猜看,他的调查结果是什么呢?琼华,你在那一天做了什么呢?
倏忽来这里是为了建木,丰饶民来这里是为了夺取恩赐,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有,有很大的关系。
天泊司是罗浮最刚烈的部门,天舶司的历史上十次面对『寿瘟祸祖』(后来是十二次了),两次(加上这一次是第三次)毁为废墟,而今依然屹立。
可白珩就在天舶司,她不能有事。
那么,这自私的笨蛋,他在那一天做了什么呢?答案是,琼华做了丰饶孽物最应该做的事情。
他听信了那些丹鼎司元老们的建议,准备借着这次机会,把她从战争里捞出来。
他在丹鼎司假装炼药,实际上却沟通建木,自作聪明的想要把那些进犯的孽物引开。
反正都是丰饶孽物,给它们指个路,如果能保住她,也没什么不可以接受的。
结果呢,自然是弄巧成拙。
琼华从来没有想过,倏忽为了得到建木能有多疯狂;他也没有想过,为了同伴和故乡,白珩这只狐狸能有多么高尚的行为。
建木之上的古海里,倏忽没有辜负他的安排,那么轻易的就突破了防线,肆意横行。
可祂需要时间,突破那持明龙尊世代守护的封印,这样子祂才能够获赐真正的丰饶。
这种混乱的局面,要想逃命是再简单不过了,琼华知道的,有着他力量的庇护,只要白珩愿意,她随时能逃出「血涂狱界」。
借着这个机会,他之后就可以操纵着那些“傀儡”,让白珩那么自然的,从这场该死的战争里逃出来。
只需要一点点暗示和推动,这个计划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帝弓司命也没有办法知道。
反正锅都可以推给丰饶孽物,白珩只不过是一个好不容易才活下去的弱女子罢了,她有什么错呢?
可她死于自己的崇高,死于对同伴的怜护,死于狐人骨子里抹不掉的责任感。
是谁杀了白珩呢?能说出那个名字吗,琼华?
是了,这就是一切的真相啊
——是你自己间接杀死了白珩。
是你的愚蠢,你的自作聪明害死了她!!!
悔恨吗?痛苦吗?这就是代价,这就是报应!
没有任何人知道,没有人会想到,【玄黄】实际上是这么卑劣,这么自私的一个混蛋。
倏忽都不会想到是你自导自演了这一切,这一出烂剧足够祂这个令使死不瞑目了。
可你早该知道的,白珩她一直是这样高洁的性格,也早就明白,牺牲是她应有的结局。
白珩是照亮你的光,而你亲手熄灭了她。
“有何感想?快说来听听?”
【有着千人千面的【欢愉】之主,祂自虚空里降临,戏谑的看着你。祂隐藏于无数面具后面的模糊身影向你发问。】
【你平静的看着祂,像是和老朋友相见那样淡然一笑。】
“那不过是一个愚蠢透顶的人,因为一次自作聪明,失去了他的整个世界…
一个向来不守时的人,因为这一次的迟到,悔恨了几百年…”
“就是这样一部由我自导自演的悲剧的诞生。”
掌声在他耳边响起,红色的,金色的,多么绚丽的彩带飘飞在星槎狭窄的驾驶室里,把琼华笼罩在内。
他感觉头上放着什么东西,拿下来时才发现是一张黑白的小丑面具。
“啊哈,那你现在当真是一个<愚者>了!嘿嘿,一看你就是个笨蛋!哈哈哈哈!”
祂拍着手,那么不着调的为他的伤口撒盐,却毫不吝啬的给予了琼华他能承受的最大力量。
“多谢你的打赏,<阿哈>。”
“希望我的谢幕表演不会让你失望。”
琼华梳理着新获得的力量。
可他回过头来时却发现,除了手上的面具还能证明祂来过,他身旁那里什么都没有剩下。
作为愚者,所作所为,自是“愚行”。
<阿哈>跑的真快,明明琼华还有些问题要去问祂呢。
他说:
“<阿哈>,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对吗?”
欢愉的神在不远处听见这句话,在这么一瞬间,祂在面具后的脸突然失去了笑容。
【乐,死了。】
……
“这么有乐子,真是死都值回票钱了。”